素以烧陶瓷出名的景德镇这天迎来了一队跑单帮的商队,商队自南边入城,有十来人,为首是一个威武的老汉,两鬓风霜,显然见过不少世面,余下的都是年轻人,四位像是得力助手的年轻人,长相不俗,尤其有两位还非常秀气,另外还有十二个劲装青年壮丁,手执长枪,威风凛凛。
商队有五辆马拉火车,装满了山里的草药和毛皮,浩浩荡荡地入了景德镇,在一处货栈打尖,并且售卖其中两车货物,再收购点景德镇当地的陶瓷瓶器,商队首领大叹现在陶瓷不好跑单帮,一路颠簸总要碎上一二成,所以不敢多买,还嘱咐老板多包两层稻草杆。
商队入住货栈后,南边又来了一个白毛老道,身边跟着一个粗汉,像是随从,随从拿着一柄月牙铲,倒有几分像是看家护院,老道和随从风尘仆仆,不知道是云游归来,还是要出去替人作法消灾。两人进城后就找了个便宜客栈歇脚,然后出门去寻一处饭馆吃饭。
老道和随从走入一家烧窑工、马夫、江湖客常光顾的小饭馆,看到下午进城那伙商队的首领带着四个年轻的得力助手,正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老道向商队那伙人微微使了一个颜色,就和随从在附近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随从点了几个菜,就让小二去张罗了。
那商队正是燕过涛等人乔装而成,而老道和随从,自然就是采瑛散人和他的守洞人归三清。
原来,众人自龙虎山出发,担心一路上有混元教或者南宫家的眼线,于是定下了一个走单帮贩货的掩护身份,花了些银两购置了车马和货物。燕过涛是走镖出身,走货贩货并不陌生,自然就当选为商队首领,楚天阔、南宫骥则装扮为商队的青年干将,燕子卿、孙慕莲女扮男装,混在商队中,不然,商队中有两位女子,显然十分奇怪,只是他们穿起男装来也显得清秀柔弱。南宫暗脉十二弟子则装扮为商队的伙计护院,大的商队雇佣自己的镖师伙计来护送货物,倒也不足为奇。
燕过涛领衔的商队在前,而采瑛散人和归三清则在后面接应,两行人浩浩荡荡就北上金陵城而去,这天来到了景德镇,是双方碰头的日子。
燕过涛装卸好货物之后,让南宫弟子留守,就带着楚天阔四人前去饭馆与采瑛散人碰头,沿途留下记号,方便散人辨认,不久,采瑛散人和归三清就来到了身边的桌子。
双方还没开始说话,饭馆中间几个江湖壮汉就喝多了倒先争论了起来,其中一个洋洋自得地说:“这个月十五,南宫家召开英雄宴,你们可收到英雄帖?”
旁边一人冷笑一声说:“龚老大,少显摆你那帖子,谁不知道你收到了英雄帖,不就是一张破英雄帖嘛,值得你这么三番五次在弟兄们面前炫耀?”
龚老大嗤笑一声:“这是江湖脸面,老纪你别嫉妒,嘿嘿,不过今日咱不说这帖子的事,我要说的是南宫家的事。”
老纪还是愤愤不平,显然已经被龚老大挤兑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屑地说:“不就是南宫家主退隐接班嘛,这事江湖人都知道。”
龚老大又一声嗤笑,说:“我当然不会炒这个冷饭了,最近南宫家又出事了。”
周围几人纷纷探头问道:“什么事什么事?”楚天阔众人也不禁好奇地侧耳倾听。
龚老大似乎很得意,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南宫家遭人袭击了?”听者无不惊呼,龚老大接着说:“就在上个月,南宫家的英雄帖发出没多久——就是我收到这个,就有人夜袭南宫府,据说入侵者武功着实了得,打伤了南宫父子,南宫璟身受重伤,南宫少主伤势也不轻,当时在南宫府上做客的江湖怪杰‘海底捞针’柳扶风也被杀了,真是飞来横祸。”
老纪惊呼道:“据说柳扶风一身轻功冠绝天下,无人可及,怎的竟会遭此横祸?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
龚老大嘿嘿一笑,说:“再快,能快得过暗器?”
“柳扶风被暗器所杀?”
“据说都被打成蜂窝煤了。”
“什么暗器如此厉害?”
龚老大不知道是故作神秘,还是心有余悸,压低了声音说:“蜀中那个。”
老纪声嚷道:“唐……”‘门’字还没有喊出,就被龚老大掩住了嘴巴,仿佛提一提这个名字都是禁忌似的。
龚老大点点头,说:“就是那个,据说暗器上都铸有这个字。”众人一听是唐门暗器,好像就觉得柳扶风死在唐门暗器之下十分正常,没人再去追究。
老纪说:“为什么那个门要跟南宫家过不去呢?好像没听说有什么恩怨啊,就是不是正和青城派闹得不可开交嘛,怎么又和南宫家干上了。”
龚老大摇摇头,说:“这个没个准,但江湖传言说是与最近声名鹊起的一位侠客有关。”
众人又纷纷追问:“谁啊谁啊?”
龚老大摇头晃脑地说:“就是在漕帮力挫混元教的青年侠客楚天阔。”燕子卿一听此言,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楚天阔,楚天阔苦笑不言,他知道这其中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龚老大说了:“江湖传言,这姓楚的其实并不是什么侠客,而是大大的武林内奸。”楚天阔一听,怒火中烧,如果不是燕子卿拉着,他铁钉已经拍案而起,他长这么大没有被人骂过是内奸,但他很快冷静一下,仔细去听龚老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