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酸水翻搅上来,他无奈的笑笑。
心里想着,红线啊红线,你就是俗贱,知道失去时才觉出珍贵,活该!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上次。
也是这里,那时的他既狂妄又无知,直到被那人深邃的目光紧紧搜住,直到浑身上下充斥了各种或真或假的疯狂情绪时,他仍然不承认,他心动了。
而这次……在今夜,一切都将结束。
他掀开重重帷帐,每一次起手、撩帘都仿佛撩开尘封的心情,每一步又更接近别离。
尽头的灯火逐渐明亮,他渐渐接近,心情也渐渐下沉,沉到谷底时,他豁然想通了。
从接近时起不就该明白了么,人,总有离别那一日,离别才是救赎。
赎了自己,救了别人。
在最后一层纱幕前,他停住脚步。隐约看见那个熟悉的轮廓,正以那人特有的,看似随意实则戒备的姿势懒懒坐着。
那人独有的味道,凤髓香气,终于在此时达到顶峰,浓烈,隽永。
红线撩起纱帐的一角,站在十步外静静朝那人看去。
苏离做梦也没敢奢想,红线会主动来见他。幽黑的眼眸募然亮了,眼角吊成美丽的角度,惊诧使他卸去了所有伪装,一时呆住。
红线好像画中人成了精,比前几年更扎眼。
苏离猜测不出是什么样的生活将他打磨得如此晶亮,二人就这么隔了十步互相望着,仿佛时光倒回至竹斋里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
只是在这一次对望的角逐里,明显是红线占了上风。
对苏离来说,红线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原地站着便是一处风景。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不远处,苏离的目光贪婪地舔舐着他细微的每一寸,包括脖颈处闪出的一抹内襟的颜色,以及袖角下露出的一小截浅白的手指。苏离不可抑制地兴奋着,一切都无声地吸引着他想要靠近、再靠近。
但他却没轻举妄动,仅仅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暗暗喘息。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红线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气场,清冷的气息与暖金阁的温暖氛围卓然不同,两相碰撞下,竟似擦出了纯白的雾气。
苏离不敢贸然近前,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只要一步,那人就会乘风而去。
红线的目光又落到地上,落在那些或横或竖或半掩或打开的精美卷轴上。
苏离第一次生出忐忑的心情,仿佛心事都摊得明明白白的,一目了然。
还是红线先开的口:“陛下遣退了近卫,是在等谁?”
苏离完全可以顺坡下驴就势答曰:“在等你。”
但他不想扯谎,他沉吟道:“在等一个有趣的人……”
红线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离近了去看地上一幅画,画里有两个人,背景是竹斋的窗户。
苏离画功的确了得,画面主景是两个正在听课的少年。其中额心生红痣的那只正一手托着腮,一手举着书简,目光却明显放在了窗外葱戎的春色上,那副神游物外的小样刻画得栩栩如生。
“那时我在三楼时,向下望去,就能看见你。”苏离忍不住轻声道。
红线点点头,没有看他,反而更加专注地研究起画中另一个人来。那个作为陪衬的少年用的是虚化的手法,只寥寥几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