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复奚非带着我去溪边钓鱼。虽然我也有些想尝试,只是月黑风高,不知能否顺利将鱼钓上来。
我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托着下巴看复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若不是他的袍子有金丝微微发光,我是如何都看不见他的。
看了半晌,复奚毫无动静,我坐得无聊了,站起身来踱了踱步,扭头正看见毕相在茅草屋两端点灯笼。灯笼点了几盏,茅草屋亮了起来,正好能看见鸣也坐在躺椅上,毕相则是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仰头看着天。
月亮从云中露了出来,倒映在水中,这我才将复奚看清。
他无比认真地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盯着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果真是无聊,低头看见脚下石头缝里正有一只小小的,八条腿的小东西在拼命往外爬,我一时好奇,蹲下身去仔细将它看了看,见它被石头压住难以爬出来,我遂动手帮它挪了挪石头,怎料它两把钳子就这般钳住了我的手指头。
我疼得脑袋嗡嗡地响,结果甩了几下手也没能将它从我手上甩下来。
实在疼得紧,指尖不经意间流出混沌之火,一瞬间便将它烤熟了,闻了闻,还挺香。
复奚恐怕是闻到味道了,扭头过来看我,一见我手上夹着一团被烤得漆黑的东西,便直接将手中竹竿扔了,两步过来朝我手上那团东西一点,那团东西便化为了灰烬。
他拉过我的手,看了看被夹得青紫的手指头,叹了叹气:“你怎么不叫我?被夹成这般模样,就算能恢复回原样,你方才肯定也很疼。”
我想说我还来不及叫他便将小东西烤熟了,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便见他捧着我的手抵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亲了亲。
我被惊得往后一退,结果绊到方才坐的大石头,整个人往后一仰,摔了下去。复奚快一步用手臂垫在我头下,于是我二人便这般双双躺在了地上。
我眉头颤了颤,复奚的脸就在我脸上一拳的位置,我与他这般眼对着眼,还挺尴尬。
我扭了扭头,往旁边挪了挪,复奚竟直接将我拦腰搂了起来,两只眼睛含情脉脉,像极了鸣也看召君的眼神。
我一时惊慌,想起鸣也说复奚喜欢我,遂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复奚倒是淡定从容得多,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你在紧张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装作毫不刻意地起身,拍了拍裙摆:“我有何可紧张的?你看错了。”
复奚垂眼看着溪边的石头:“岁儿,我是心悦与你,不过你不必紧张,就像往常一样便好。”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将此话说出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张了张嘴,半晌不知说些什么。
复奚转过身去面对着小溪:“我不愿与宫中仙侍亲近,是因为他们早晚都会离开舒晁宫,从此消失在三界之中。而岁儿不同,你永远都不会消失,也永远都会这般光明没有阴暗面。所以,我心悦于你实在是很正常。”
又是这个说辞,光明,没有阴暗面,和鸣也说的一般无二。此时正是问清此事的好时机,我想了想措辞,问道:“为何非得是绝对的光明?其实天界的很多女仙都挺不错……”
复奚依旧看着小溪:“因为我需要。”
我住了嘴,不知该如何继续问下去,总觉得气氛不太对。
复奚转头来看着我笑:“因为岁儿亮晶晶的,一看就很有福气,和我很是相配。”
看他笑得开心,倒不像是在骗我,我遂也笑了笑:“你倒是挺有眼光。”
复奚将竹竿收起来,然后过来拉着我:“我们先回去吧,然后你再慢慢想,看看要不要和天界第一有钱的男神仙在一起。不过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岁儿可得好好想。”
我见复奚面上神色轻松,倒不像是鸣也那般对于感情异常执着,如此这般,我才稍稍放心些了,如此苦哈哈的感情不要也罢,复奚应该是看得开的人。
回到茅草屋时,鸣也已经不在躺椅上了,而毕相却还是坐在石阶上,抬头望着天。
也不知天上到底有何物,竟这般吸引毕相,我学着他抬头朝天上看去,结果只看到一轮月亮,并无其他了。
复奚进屋将竹竿放好,又出来将我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就让他在此处坐着吧,他在等天劫,晚上风凉,我们回屋坐。”
我边随复奚进屋,边小声问道:“毕相不是上神仙阶了吗?怎么还需要历天劫?”
复奚拿了个果子给我,又倒了杯水放我面前:“他是在等阿鲤的天劫。”
我手里的果子刚碰到嘴皮子,还来不及咬:“阿鲤的天劫?她终于突破这个界限了吗?”
复奚又递了颗葡萄给我,然后说道:“她有没有突破这个界限我们并不知道,所以毕相才会坐在外面等,如果今夜天劫不降下来,便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分析了一番复奚所说的话的意思,得出的结论是阿鲤明天寿数便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