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挥,环在身侧的时息向着其中一个蛇头旋飞出去,内外侧的刀锋闪烁寒芒;同时祭出神器混沌钟,汲取了上一次教训,并未去收相柳,而是反扣将自己整个罩住。
一个蛇头猛地撞向混沌钟,钟身震颤,发出沉重地钟鸣。
“嘶嘶~擅闯共工台者,死!吃了他!”另两个蛇头也叫嚣着,同时撞上了混沌钟。
更大的钟声向四周扩散,碰到大泽结界又弹回余音,如此往复,层层叠叠的钟声,让人心绪更加浮躁。
羽涅盘膝坐在钟内,丝毫不受钟声侵扰,沉下心神,将两次的交锋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寻找让自己产生违和感的地方。
“擅闯共工台者,死!”相柳十二个脑袋先后说着,声音层层叠叠,一次次撞击在混沌钟上,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钟声悠远,将相柳声音中的杀令卸去。
羽涅回忆两次接触相柳都在打斗,脑海中画面重叠,除了“擅闯共工台者,死!”之外,另一句话撞进了脑中,相柳问过两次“你身上为什么有水神共工血脉气息?”
上一回自己来大泽,他只说了这两句话,而这一次却因为自己一句否定,九个蛇头当场闹了起来。
两次交手一共三千六百招,可是相柳没有用过一次神通,一次法术,几乎都是靠着强横的肉体和本身的毒追杀或驱逐自己。
羽涅双眼猛地睁开,直直站起身,所以,相柳从归墟出来也被聻所染,或许更糟糕,他现在甚至难以保住自己的神识。
他窥见了能战胜相柳的方法,激动地收了混沌钟,同时原地消失,一个瞬移出了相柳巨大蛇头的包围,摇身一变,显出了人身蛇尾的神族真身,悬立在两丈开外,声音中带着顺应天道的韵调,
“你真的是相柳吗?你还是相柳吗?除了守护共工台,相柳更重要的任务是辅佐水神,让河川故几于道,惠泽百姓。共工已归灵,而你却禁锢大泽,水神之职无人代行,河川易道,殃及无辜。你真的是相柳吗?”
相柳九个脑袋纷纷怔愣,完全忘记了追杀羽涅,继而在一双双竖瞳中闪过一丝怀疑,又快速被坚韧所代替:“我是相柳,承水神死志,出归墟,死守共工台,直至天命归来。凡擅闯共工台者,死!”
“凡擅闯共工台者,死!”“凡擅闯共工台者,死!”十二个脑袋一个个像傀儡般,重复着最后一句话,蛇瞳从涣散,到聚焦,冷漠凌厉更甚,突然同时转向羽涅:“凡擅闯共工台者,死!”
话音落下,十二个脑袋猛地冲向羽涅,像十二道巨大匹练飞袭。
羽涅蛇尾拍击泥水表面,快速滑行退开,也不再浪费灵力施展法术,毕竟对相柳本体的伤害有限,肉身撞击数次后,再次疲于奔命般的逃窜。
过程中,他不时用言语刺激,可再也没有出现之前那一瞬九个脑袋相互争执的情形,比起那一刻,现在的相柳更像巫月砂他们描述的鬼国穷奇,神识已死,肉体未亡,唯一的区别是相柳更厉害,还有些残存执念。
整个大泽因为他们的搏斗,如潮汐般动荡,许多地方被砸出了巨大的沟壑,再聚集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满目疮痍,最深的地方有丈许,却丝毫不见巫月砂和卿卿的身影。
此时,大泽深处,巫月砂只能凝神闭息,随着泥水下陷流动,片刻间,又下沉了两尺。
受相柳之毒所影响,顿入感悟的卿卿猛地睁眼,金色竖瞳中闪过一瞬紫色,神识游走在泥沼中,未见巫月砂的结界,心下一惊,凭借感应寻找到巫月砂的维持,猛地下潜,很快寻到巫月砂,用自己的身体一圈圈将她裹起来,并且周身渐渐凝聚粘稠毒液,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巫月砂察觉周围让自己不断下陷的力道消失,可惜现在眼耳口鼻都被泥浆覆盖,根本没法关注周围,神识探查而出,得到卿卿的回应,才松了口气,自己总算不会被根茎当做肥料,拖到大泽底部了。
卿卿似乎感受到巫月砂的不舒服,一个水球术将她包裹,快速去了她身上的泥污,脑袋小心翼翼的转入内层:“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巫月砂抖了抖身上的泥水,让卿卿又施展了水球术,再次冲刷后恢复了原本淡粉的毛色:“卿卿,你气息更强大更神秘了,是不是已经突破炼虚?”
“嗯。大泽中的毒由相柳而成,我从中感受到神力演化,还获取了些微关于蛇族修炼的优势和方向,虽然不全,但总比没有好。按理说妖族化形变回觉醒血脉之力,在骨子里流传的族类修行之法,可是我却一直毫无所获,或许因从人间界偷渡过来,没那么容易被天道所认可。”卿卿蛇信舔了舔毒牙,能明显感受到愉悦:“阴差阳错,现在所得也是甚好的。”
“或许吧!我修炼到灵台一级大圆满时,风云变动,就差雷劈了。可你晋阶却如饮水,修为一到,连瓶颈都没有,也没有人间界里修士传言的雷劫。这么看,兴许也是好事。”巫月砂落到卿卿脑袋旁边,伸手轻轻抚摸安慰。
“嗯,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卿卿倒是不强求,修为越是往上,越能感受天道,三千大道,万万小道,都有不同机遇不必强求,只要能保护主人就好。
巫月砂见卿卿并未低落,大约估算了时辰,才开口询问:“卿卿,既然毒植根茎不会袭击你,能不能带着我离开泥潭?羽涅一人对抗相柳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
“我炼化了相柳的毒,能模仿他的气息,没有根茎阻拦,应该可以到大泽水面上。”卿卿说着缩小了包裹的空间,留出一段尾巴滑动泥水,往上游去。
突然,泥水像是被什么挤压,快速回流,导致卿卿他们被向下推了两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