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杆在视野中快速放大、荣光耀眼的三叉戟，怒牛仿佛感受不到断腿的疼痛，身躯微微下沉，铁蹄开始刨着海面。
他仿佛在回答金老，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退后吧，只要活着，总是有机会。”
“权衡利弊，千般算计，见好就收。”
“我也的确这么做的。”
看着眼前快速放大的荣光璀璨的三叉戟，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猴子大闹天宫，被天庭追杀。
天兵天将立于云海之上，满天都是银灿灿一片。
托塔天王负手立于云端，哪吒太子三头六臂，四大金刚稳住四方阵脚。
天边，依稀可见一尊璀璨耀眼的巨大金佛盘膝而坐。
“咣咣咣！”
被团团围住的猴子疯狂砸门，他把门打开一条小缝。
那个天真的猴子说，大哥，我反了！
大哥，他们要围杀我！
大哥，你可是蛮荒怒牛，厉害得很，你帮我拖住他们，我去叫人，咱们七妖圣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候联手之下，这些神佛算个屁！
大哥，我们七妖圣联手，灭玉帝，草佛祖，今天就掀了这天地，从此西天咱做主！
门后那头老牛默默看了一眼天上的满天神佛，缓缓关上了门。
那猴子说，大哥，你可是我结拜大哥啊！
大哥，你怕什么，你可是蛮荒怒牛，厉害得很啊！
大哥，我一直相信你啊！
最后，那猴子说，大哥，原来你是个懦夫。
那猴子挥舞着棍子，冲天而起！
随后，金芒万丈爆发开来，耀眼至极，那猴子已经不见身影，当他再出现，已是五百年后，一身佛性，见妖便杀！
或许是重伤强撑，失血过多，这头老牛的视线似乎开始模糊，眼前这一幕与当年那一幕缓缓重合。
那耀眼的璀璨荣光，仿佛变成了当初那金佛身上散发的耀眼金芒。
那一杆扑面砸来的三叉戟，仿佛变成了那金佛落下的巨掌。
这头老牛缓缓笑道：“猴子，这次，你且在我身后好生躲着。”
“这些，交给大哥。”
他身后仿佛有一只猴子在拉着他，似乎在说他逞能。
“别担心，”老牛抬起头来，看着那三叉戟，笑道：“你大哥……可是蛮荒怒牛，厉害得很啊！”
“哞！！”
天地开始摇晃！
这头怒牛开始冲锋！
冲向那荣光璀璨、不可阻挡的三叉戟，冲向当初他不敢面对的耀眼金佛！
这是这头怒牛自从蛮荒就积攒的怒火，这是他憋屈万年，忍让万年的怒火！
今日，不忍了！
怒火一泻千里，燃尽山野，烧向心中的城郭。
那沉重的铁蹄从未如此有力，那仅剩的一角从未如此狰狞！
这片天地，且容我这头蛮荒怒牛，践踏一次！
容我妖族，蛮横一次！
“哞！！”
“轰！！”
牛哞中，那巨大的身躯与三叉戟轰然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