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二十几条三四十丈的木制大帆船剧烈摇晃,随时有倾覆的危险,破衣烂衫的水手们手忙脚乱降风帆,可见这场暴风雨来的很突然。
就在这时,一颗流星带着长长尾焰冲破厚厚云层,从船队上空掠过,仰着脸的水手,目瞪口呆。
他们依稀看到火光包裹着一梭形物体,但由于速度太快,来不及仔细瞅,从天而降的东西没入大海,在几里外激起高高的水幕,导致海浪更为汹涌,一下掀翻五六条大船,数以百计的人落水。
其他船上的人,无论水手,还是腰间挎刀的兵卒,顾不上救人,倒头就拜,一个个战战兢兢,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船身摇晃,跪在甲板上的人,或东倒西歪,或翻滚着掉入大海,其他人,死死抠着甲板缝隙,保持虔诚的姿态。
老天爷发怒。
挣扎是徒劳的。
虔诚祷告,求得原谅,才能活下去。
这样的想法似乎很愚昧,可在皇帝每日勤勤恳恳拜神炼丹求长生的当下,也不显得多诡异。
暴风雨过后,二十多条大船,只剩下区区三条,最大那条船的船头平台上,一位顶盔掼甲的络腮胡汉子举目四顾后,额头冒出冷汗,握着腰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他这支船队,载着南洋诸国进贡的贡品。
再有两日就靠岸,却使贡品尽失。
他项上人头,如何保得住?
站在一旁的副将拱手行礼,肃然道:“将军,天有异象,带给船队灭顶之灾,应马上飞鸽传书,告知圣上。”
“天有异象……对……对……”
手握腰刀的络腮胡汉子连拍脑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
十日后。
一队骑士挥鞭驰骋,冲入汴京永安门,守门的兵丁根本不敢阻拦,只是怔怔瞅着绝尘而去的骑士。
“这么急,北疆有战事?”兵丁甲皱眉呢喃。
“不大可能,奚夷自顾不暇,危如累卵,哪有余力犯我大周边关?”兵丁乙摇头回应同伴。
半个时辰后,巍巍皇城,钟鼓齐鸣,有资格站在朝堂上的文武大臣,或坐轿或骑马,纷纷赶往宫门处,然后下马落轿,按照左文右武官阶大小,排队步入大内,最终站在金殿之上。
大殿最里头,高高的金龙御座,还空着,大周朝第九位天子,尚未现身,文武大臣交头接耳议论。
紧急召集群臣。
不是什么好兆头,要么北疆出事,要么有大灾。
“圣驾到……”
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大殿,文武百官不再说话,肃然站好,伴随大周朝第九位天子三十年的太监冯林先现身,站在了御座之下靠右的位置,随后穿着明黄衮龙袍头戴金丝翼善冠气度雍容儒雅的中年男人,在四名提着香炉的小太监陪伴下,绕过屏风,登上御座,缓缓坐下。
文武百官齐刷刷叩拜,高呼万岁。
高高在上的儒雅男人,正是
当今天子,柴熙瑞,自封道号……万寿帝君。
百官叩拜完毕,站在前面的一些老臣,看到柴熙瑞穿上龙袍戴上龙冠,不禁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要知道这位任性的天子,近十年,只穿道袍,也极少上朝,除了痴迷长生不死之术,还精于琴棋书画之道,却无心打理国政。
柴熙瑞今天这幅模样,出乎所有臣工意料,不打理国政,不代表他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
今天,对他而言,是个重要的日子。
“十日前,流星入海,毁了朕运送贡品的船队,你们说,这是吉兆,还是凶兆?”柴熙瑞面无表情问百官。
百官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刘爱卿,你说这是吉兆还是凶兆?”柴熙瑞的目光落在排位文臣第一的内阁首辅刘文泰身上。
“这……微臣以为……这是吉兆。”
坐上内阁头把交椅没几天的刘文泰,硬着头皮回答,因为此次朝议太突然,他不知刚愎自用的圣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爱卿,你觉得呢?”柴熙瑞又把目光投向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定国公魏威,虽然魏威只是挂职大都督,五军都督府具体事务,由左右都督负责,但依然是武臣和勋贵之首。
“微臣也以为是吉兆。”魏威躬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