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略一低眉,思忖片刻,“你且等等。”
墨问坐在床边,一直握着李冼的手,见她在旁边小柜里找了一翻,找出一个红色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丸,给李冼塞进口中,又倒了水凑到他唇边,才想起什么,道:“糟了,他现在没法吞咽啊。”
“我来。”
墨问接了水,自己含上一口,对上李冼的唇,在他喉骨处轻轻一捏,把水渡进他口中,强迫他吞咽下去。
沈心松了口气,墨问把李冼放平了,问道:“你给他吃的这是什么?”
“回春丹,救急用的,应该能缓解七月半的药性。”她秀眉微蹙,自语道,“这个秦羽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陛下身体已经弱到这种程度,还给他用七月半,是嫌他死得不够快么?常人用了还不见得能活过来,何况是他了。”
“他多久能醒?”
沈心看了一眼李冼,“药应该已经化开了。”便取出银针,给他施了几针,李冼浑身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呛咳,而后慢慢恢复了呼吸和心跳。
墨问这才终于舒了口气,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却依然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沈心又给李冼把了脉,安慰他道:“脉象虽然弱,但还算稳定,回春丹应该可以帮他过这一劫。”却又突然皱起了眉,“不过……”
“不过什么?”
“哦,没什么。”她收了按在李冼脉上的手,“我先给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你来帮我。”
墨问点点头,跟她一起给李冼褪了衣物。虽说他已有心理准备,知道他身上的状况定是不好看,却没想到竟如此严重,浑身上下遍布了各样的鞭痕,青紫瘀血。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看见他腰后还有一处烙痕,再往下看……
沈心已经别过了脸。
墨问几乎怒不可遏,怕伤了李冼,连忙站起身来退到一边,双目赤红浑身颤抖,额上青筋暴起,一手按在桌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斛律孤……!”
他不自觉地手上用力,竟从桌角掰下一块木头来,捏在手心用力一攥,瞬间化为齑粉。
沈心见他如此这般,心头不由一骇,忙道:“墨问,你冷静些!”
墨问突然仰头大喊一声,穿着粗气,许久才慢慢压抑下胸中怒火,眼睛却更红了。他平日里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伤了李冼半分,可他现在……私密之处竟是这般不堪,也不知一年当中,究竟受了多少凌|辱!
他现在,终于明白李冼为什么要喝毒酒自尽,怕不止是不想再被当做筹码,更多的……是无法再忍辱偷生苟且度日。
真龙天子,九五之尊,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他颜面何在?大胤的颜面何在?!
斛律孤……把他凌迟三千刀,一根一根拆了他的骨头,挑了他的筋络,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墨问,”沈心试图叫他,“现在什么事都暂且往后推,你过来帮我,他感染太严重了,我得给他用药水洗肠。”
墨问狠狠闭了闭眼,“知道了,你去配药吧。”
待沈心走了,他才回到李冼身边,却几乎不敢去碰他,心里的怒气过了,便只剩下了疼,比废他道行还疼,比自断尾骨还疼,疼得快要喘不过气。他俯下身,把头抵在李冼额头,闭上眼,眼角却有泪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小冼,求你醒一醒,求你睁开眼看看我……”
他喃喃自语,并不知沈心已经回来了,后者站在门口,饶是她这般千锻万打的铁石心肠,也是眼底潮湿,许久才端着盆子走了进来。
后面她怎么给李冼洗的伤,墨问没敢看,一直背对着她,生怕自己一转头,就会压不住心中情绪而爆发。
沈心给李冼洗好了下身的伤,换上亵裤,才开始去处理他身上其他的伤,又道:“我给他塞了药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