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泛了红色,杀气顿减,嗔道:“老不羞的,你乱叫些什么!”
她乍一分神,步回辰翻臂沉肘,已脱出了她的掌握。石双愁一惊,立时手爪暴长,狠命向步回辰喉间掐去。步回辰不慌不忙,避过她掌风,五指如拔似弹,自她手腕“阳谷”穴上点将下去,瞬时已封住了石双愁身上数处大穴,叫道:“丹丘伯父,你来看着石夫人!”
丹丘然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放下来,忽听步回辰这样喊,心又吊了起来,别扭道:“阿槎你胡说什么!”步回辰气得火星乱迸,喝道:“现下多少危险,你不管她,便让她死在泽中便了!”丹丘然诺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将石双愁拉到了自己的马上,咕哝道:“阿槎你这样凶暴暴地作什么?”言下之意,大有责怪步回辰吓着了瞪目瞠视的石双愁的意思。
步回辰无暇理会于他,只对南宫炽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讲!”
南宫炽不敢隐瞒,只得将自己见南宫蝶舞剑,得了她的暗示,悄悄与素云见面,谋划挟持沈渊,以相救南宫蝶出泽之事讲了出来。又将沈渊设计,利用素云盗出的宁王令箭,构陷尔班察,将步天大军带入泽中等诸般计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只把步天军众听得目瞪口呆,瞧着远方地平线上的火光,狂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丹丘然诺满心焦燥,也化作了喜笑颜开,拉着胡子道:“好,好,我就说沈家小子不错呢。”
南宫炽又说起自己如何接应南宫蝶逃出武都郡中,却不想她毫不领情,不肯与自己逃离。反而忽地从车中放出石双愁,与自己和袁昌恶战数合,夺路而逃。自己追赶之中,发现石双愁中了赤蟆蛊,又往武都郡方向而来。心下大惊,连忙也跟了过来。丹丘然诺恨声不已,道:“我在武都郡中守了好几日了,就是没法子把双双救出来……唉……”
步回辰听到此处,已无暇理会这些许小事,便下令道:“沈公子虽然得手,此地却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先撤入山林中去!”又下令入泽的北军分军向武都郡方向靠拢;令人再度去与郑泽交涉。众军一一奉令,无不欢喜过望。惟石双愁蹲据在丹丘然诺马背之上,虽动弹不得,却双目鼓突发红,蜷着四肢蹲踞在步回辰马背之上,映在四下里的火光之中,果真象一只赤焰隐隐的虾蟆。丹丘然诺急的直拉胡子,又不敢打扰步回辰,只喃喃道:“双双,双双啊……”
步回辰分派完毕,见自己伯父这般担忧,也知他们两老半世糊涂,情愫虽有,却总是与白头之缘阴错阳差。此时石双愁中了赤蟆蛊,更是危殆。赤蟆蛊乃教中毒师堂的三大奇蛊之一。虽毒性不如金蚕蛊,但自有奇处。赤蟆性痴,下蛊者只要一言相决,刀山火海,亦要完成下蛊者的心愿。忽又想道,石双愁并未上来就取自己性命,南宫蝶对她下的蛊言,亦当另有隐情。当下挥手令围在自己马侧的亲随们退开数步,温声向石双愁问道:“石夫人,南宫蝶要你杀的人究竟是谁?”
一直随在他身侧的南宫炽大惊,心道如何能这般单刀直入地刺激石双愁?冲口叫道:“辰哥……”却见石双愁眼仁翻白,道:“小蝶说……小蝶说……要杀了那个毁她一世幸福之人!”
步回辰皱起眉头,心道这话荒唐胡涂到了什么田地?南宫蝶走到如今这一步,尽是她自己作茧自缚,与旁人有什么相干?但有错之人决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那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与石双愁多辩,亦无用处。当下道:“既如此……那人是谁?”石双愁脸色发青,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蝶说……小蝶说只有你才知道!她要见你,她要见你!”
步回辰见问不出端倪,便也不再理会这等无关大局之事。他眺望山泽,瞧那天边无数跳动的红光。那是沈渊为他燃起的大火,在助他的声威。定泰军在不远处集结,黑压压的,有无数的马队与步阵在武都郡外集结,但是他们慑于步天教主身周挟裹的宣天烈焰,已然不敢上前。但是他们不知道,步天教主今夜势倾天下,满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温柔的深夜,那个拈着他的衣襟,笑语吟咏“下阶自折樱桃花”的风流浪子——
樱桃花!步回辰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了某一个暮春的三月,那时天仁山谷中万树樱花盛放。那日步天宫中,有个风流少年,为宫中的年少女子们,折了满抱满怀的樱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