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姻听了,眼角一跳道:“在哪里?”
月儿双手一摊道:“我让她回了,你不在这里,若是别人问起岂非又是事故?小姐,不是我说你,这黑天白日的不说一声就走了,即使在府里也会要惹闲话的……”
叶姻从前听这话一味不耐烦,如今却知道月儿真真为自己好,拉着月儿的手道:“月儿,你说的是,我再也……”后面那话却没说下去,想起叶礼说什么“我去告老太太,我们这就私奔”若是这主子不管不顾起来……
这丑闻可比闺阁千金未婚先孕“刺激”多了——侄女与亲叔叔真爱私奔,千古流芳,永载史(野史)册都说不定……
你说前世得脑残成啥样才能弄出这么一粽来,好歹也是大学生啊……
叶姻苦恼的扶额,随着月儿进了垂花门,此时夜幕降临,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黑的夜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洒在金砖绿瓦的叶家宅院,泛起清冷的凉意,这样的情景在前世里不知看了多少遍,不过是“无言独上西楼,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1)时候矫情自怜……
如今嘛……
叶姻眯起眼,望着一地清辉,“月光如水水如天”(2),不困守于自我世界里的情情爱爱,世间便多了几分暖意的负重,“走吧”,她笑了笑,拉着月儿的手,一步步向正房走去……
其他人都被月儿打发了,夜深人静,灯光摇曳,美人如玉,却秀眉轻蹙,叶姻在案几前苦苦思索着前世种种——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连基本常识都不顾及了的,是什么让自己如此执着放肆地中二?想了半晌终于找到因由,不仅是玛丽苏青春病的自恋,更重要的是对穿越光环的误解——
对古人总怀着一份“放弃治疗型”的优越感,总以为自己是今人,就一定比古人强,一定比古人聪明,还一定比古人走运,怎么作腾都会结局he——你见过结局be的穿越故事吗?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于是……
想通这点,她放下了内心纠结,管什么“前世惯性”,本尊既已恢复正常和理性,命运便一定能重新来过,这一世尽职尽责做好叶家大小姐,守护住身边那些真心相待的人……至于前世惹出的那烂桃花,事急则生变,缓缓图之为妙,打定主意之后,让月儿进来伺候,洗漱歇息不提。
第二日起来,让几个丫头伺候穿衣打扮好,辰儿问道:“小姐,今日还去请安吗?”
“当然去,以后天天要去。”叶姻斩钉截铁道,见辰儿与星儿对望了一眼,月儿则连连点头,含泪带笑道:“小姐,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叶姻抿嘴一笑,道:“走吧,月儿”,说着,带着月儿并李嬷嬷一起出了门,穿过穿堂,向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叶母的文礼苑所在。几个丫头见大小姐又来了,忙不迭给她传唤,萍儿给她打了个帘子,叶姻进了屋,却见徐氏正跪在地上,叶母的声音传来:“你既有这份孝心,也罢了。”
叶姻一愣,见叶母抬头看着自己,忙施礼道:“见过老太太。”
叶母没想到叶姻今日竟又来请安,“嗯”了一声,道:“大丫头来的早。”倒也没说别的,陈氏在旁边笑道:“大丫头象大老爷,是最有孝心的哩,要说咱家的家风,从大老爷起,到这三妹妹,再到大丫头,都是极有孝心的。”
叶母被陈氏哄得一笑,她昨日听叶礼回来了,对徐氏的不满便减了三分,见徐氏还在地上跪着,道:“你起来吧,准备什么时候走?”
徐氏被丫头搀扶起来,低着头答道:“回老太太,媳妇一切已经预备好了的,过来是想请示老太太的意思。”
“去哪儿?”叶姻听到这话,心头一跳,脱口问道。
叶母见她问得突兀,瞥了她一眼,陈氏在旁解释道:“大丫头你不知,三妹妹倒是有心的,知道老太太的整寿日,竟提前一个月在大悲寺许了佛珠,在佛前培着,如今正是吉利日子,得了信说圣僧竟肯开光,所以要敢在老太太寿日前去大悲寺供奉哩。”
叶姻脑袋“嗡”地一声,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徐氏,结结巴巴道:“三婶娘要去大悲寺?”
“是啊,一会儿子就启程。”陈氏嗔笑道:“还是三妹妹有心,你看我们巴巴地给老太太预备大礼,却没有她这等造化。”——齐朝崇佛,从天子到黎民百姓皆以佛事为尊,其中寺庙又以大悲寺为首,圣僧更是被当今圣上封为国师,每逢大事都会垂询再三,地位比当朝宰相更甚,若是他老人家肯亲自为佛珠开光,那自然是上上等的大造化,叶母即使不待见徐氏,听了这等好事也应许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