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会下蛊的生物。她不由自主地跟着牧昭言走。
路过康易文的时,哥哥给他扔了一件外套,叮嘱道,“转告你老婆,小也我接走了。”
“……你那什么接小孩的语气。”康易文看向昭也,摇摇头,“还有你,那么大了还要你哥领回家,丢不丢脸?”
“总比那时人在国外还特地买票回来看当时连未婚妻都不是的陆知语好。”牧昭言挡了回去,“比起你,不太丢脸。”
他收了调侃的语气,“平时欺负你老婆就算了,欺负小也……小心一些你不愿被陆知语知道的内幕,哪天我就心情不好说了。”
威胁完了不懂得阅读空气的好友,牧昭言牢牢牵住妹妹的手,“走了。”
康易文翻了个白眼,在他们看不见角落,苍蝇搓手,往“家里”迈步。
电梯很安静。
数字一节一节跳动,恍惚让昭也想起小时候。
培养方向感,还是别的。小小的她,拽着零钱,一个人、从学校坐公交车回家。
迷路是惯例,她坐了相反的方向,看着陌生的风景,咬着嘴唇,在终点站等。
不记得家里的人是否急昏了头,只记得夜色降临,蝉声烘托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牧昭言支着微弱的光,踩着草屑,“吱吱”往前走。
昭也垂着脑袋,身高一天一个样的少年,把她牵在身侧。
他问,“一个人等了那么久,怕不怕?”
她说,怕。
牧昭言说,那把哥哥的号码背下来。怕的时候,就打给我。
他很少责怪她什么。比起“兄长”,他更像背负更多,两只手臂,撑起一片小小天地的长兄。
“哥哥……”
昭也忍不住叫他。
“嗯?”
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很害怕。”
“……我不想死。”
溺水者会在溺死之前,拼命挣扎。
本能的求生欲,谁都逃不过。
牧昭言黑眸沉沉,定定地看着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
心脏隔着很多东西,撞得他的身体发颤。
胸部被按得凹陷。
“别试探我的底线了。”他说,“我听不得这种话,小也。”
牧昭言接触“死亡”的时间不算太早。
第一次,告别的是跟他没什么感情的“外公”,母亲挡住了他的眼睛,说,他只是睡了过去。
他也这么以为。
第二次,尸骨被事故引发的山火烧毁在不知名的山脉,什么都没剩下。
只能从登机名单辨认,死去的人,是他回国把妹妹带回“家”的父母。
死了什么都不剩,只有活着的人在煎熬。
第三次,轮到他的妹妹,死神和他开了一个无关大雅的玩笑。
给了期限,父母死后告诉他,五年只是开始,她要熬过很多难关。
牧昭言原本也坚定,她不会死。
可是命运不这么想,六年前,她复查,疾病复发,第一个“五年”被推翻重来,重新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