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文/淮西
1
初春深夜。
五辆经过全面改装的黑色越野淌着月光驶进青云园的大门,雷默从第二辆越野车后排下来后,抬手一挥,车辆四下散去。
管家胡林上前,“这么晚还没吃饭呢吧,我给你下点手擀面?”
“行,”雷默进屋脱掉一股子血腥味的外套扔到沙发扶手上,整个人大咧咧大坐到沙发上跟胡林说,“胡叔,在放俩鸡蛋。”
“好嘞!”
胡林应声进到厨房,就开始忙活。
雷默闭眼眯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上传来‘哐当’一声,他朝楼上的方向凝眸看了半响,继而看向厨房的方向。
胡林做饭麻利,没一会儿一碗冒着热气的呛汤面条就端到了餐桌上,“小默,面好了,快来吃吧!”
雷默起身,几步走到餐桌边,面条上面还洒了点香菜沫,他坐下拿起一旁的醋壶倒了醋,用筷子拌了下,夹起一筷头子面条秃噜一口下肚。
雷默吃饭快,几下碗里连汤带面都下了底,他抬头看着还在一旁等着收拾碗筷的胡林,“胡叔今年有五十多了吧?”
胡林笑笑,“都五十五了,老了啊,都奔六去了!”
“还行,不算老,”雷默背靠着餐椅,一手搭着桌沿,“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伴啊?”
“啊!”胡林嘴半张着,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雷默继续说,“我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也没多少,您一个人在家找个伴陪着也挺好的。”
他抬手指了下楼上,“我记得园子后边的那几栋别墅还空着,您和上面那位可以搬过去住。”
胡林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再到茫然,等看到雷默抬手指着楼上的时候,他明白过来已是一脸为难,“小默,你知道的,我以前的妻子是女的,我不喜欢男的。”
“男的?”雷默问。
“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一个小……男孩,你刚的意思难道不是要我和楼上那孩子一起搬走嘛!”
经胡林这么一说,雷默才想起来他前段时间是在‘1997’会所里买了个雏回来,“不是,我瞎说的。”
他起身往楼上走,又突然止住脚回头看着拿着碗往厨房走的胡林,“胡叔,那个……住哪?”
“你隔壁啊!”
雷默推门进到隔壁房间,屋子里打着灯,床边是屏幕碎了大半的平板,之前那声响应该就是这东西从床上掉了下来。
他扫向侧躺在床上的人,又瘦又小一个,腿间夹着被,怀里抱着被,露着半张小白脸,呼吸匀称,睡得还挺香。
“喂,”他大手没轻重地往人屁股上扇了下,“别睡了。”
陈弃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一睁眼见人不是他熟悉的胡林,而是很久之前的那个凶人,‘欻’地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往外跑着喊,“胡叔,胡叔,有鬼啊!”
雷默手快,陈弃一只脚刚沾地,他拽着胳膊,一把就将人扯到自个怀里,大手掐到细腰上锢死,“喊什么,好好看看我是人还是鬼!”
“人,人,你是人。”陈弃看都不看,张口就说,用另一只没被抓着手胡乱推搡着雷默,想要起来。
陈弃的手上那点小劲儿,落到雷默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不像推人倒是像调情。
“别他妈瞎动,”他厉声一喊,怀里的人反倒动得更起劲了,“胡叔,我要找胡叔去!”
“找个屁胡叔,”雷默毫不费力的单手抱起陈弃的腰,将两条不老实的腿分开盘到自己腰上,“老实点。”
陈弃蔫了,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正被男人的硬鸡巴戳着,他不敢动了,只小声怯懦,“能不做吗?”
“呵,”雷默冷哼一声,“你说呢,管云飞的人没告诉你,你们就是给人操的吗?”
“我是被骗去的,”陈弃头低得不能在低,“他们没告诉我,而且他们都没给我钱呢!”
雷默睨着怀里的青皮脑袋,“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我要再给你一份钱,你才能给我操?”
“你给我钱,我也不给你,”陈弃有些羞耻的说出那个字,“……操啊。”
“你还真想要啊!”
雷默捏起陈弃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声音带着股狠厉,“记住,钱已经给过了”
“而你,也已经是我的了,我想怎么玩怎么弄,你都得配合。”
“就是把你往死了操,你都受着。”
“呜呜!”
眼泪顺着陈弃微微下垂的眼角唰唰地往下流,雷默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上面显然已经落了一个红印,“娇气,哭个屁?”
陈弃抬手抹了把泪,抽着气,“你都要,操死我了,我还不能哭吗?”
雷默冷着张脸,“不能,赶紧我给憋回去。”
“哦哦。”
陈弃眨着一双又红又水的眼睛,胸膛因为憋着哭劲儿,一起一伏地,雷默盯着那张不高兴而撅起的小嘴,喉结滚动直接亲了上去。
男人舌尖舔着柔软唇瓣,又在上面吸吮了好几口,离开还不忘评价句,“有点甜。”
陈弃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被人亲过,他涨得通红地脸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不好意地别过眼不去看雷默。
雷默瞧见他一副小媳妇娇羞的模样,大手直接握上陈弃后颈,低头又亲了上去,这次他没有在唇上停留多久,灵巧的舌尖强势撬开陈弃闭合的齿关,在他柔软温热的口腔里扫荡掠夺,将令人上瘾的津液统统渡到自己口中咽下。
陈弃受不住这么强烈地攻势,男人舌苔粗粝,每次舔过他的口腔上方,他都痒的微微呻吟出声,不受控的牙关差一点咬破那在他口中称王称霸的舌头。
雷默则直接用手攫住陈弃的下颌骨,不让他再有合上牙关的机会,然后放肆地玩起陈弃稚嫩的小嘴,他吸扯着陈弃的舌尖往外,到了极限在缠着吻回去,反复如此。
不知玩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捏在陈弃下巴处的手被他嘴角流出的津液弄得湿淋淋地,才停下了动作。
陈弃没经历过这种事,早就被亲懵了,粉嫩的舌尖无力地垂在嘴角处,身子也软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靠着雷默,喘着气,一双眼睛盛着勾人而不自知的情欲。
“还真生涩的让人上瘾。”
雷默大手伸进陈弃的睡衣裤腰里,探到内裤边缘,直接伸进去在臀肉揉了几下,就将睡裤连着内裤一起脱到大腿根上,手探到后穴处,“你还真是头一个被我亲了这么久,才准备真刀真枪大干一场的。”
“别,”私密地带被触碰,陈弃脑袋清醒了不少,紧挪着屁股去躲雷默的手指,直摇头,“我真的不行,不行的!”
“真不行假不行,”雷默讪笑了声,指尖触到那后穴边缘,“你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吧,你现在的模样配上这话,就他妈是明晃晃的勾引。”
屋内灯光明亮,怀中人的小脸红艳地像一朵娇艳欲滴,待人采撷的玫瑰花,一双漆黑莹亮的眼睛又纯又欲,微张的唇瓣上沾着二人混在一起的津液,水灵灵地,看的人欲望大涨。
“没有,我真没有,”陈弃摇头,用他认为很认真的语气说,“没有要勾引你,我真的不行。”
他在‘1997’会所,见过几回一个男人用鸡巴去插另一个男人的屁眼,他真的不行,以前不行,现在肯定也不行的。
“好,你不行。”
雷默不上跟他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收回刚刚探到陈弃后穴的手,放到陈弃湿润的口腔里色情地搅弄一番后再次摸上男人后穴开始按揉起来。
“~嗯~”
男人有些凉的指腹按上来的那一刻,陈弃微弱地轻哼了声,臀部骤然绷紧,眼泪瞬然从眼眶里淌了出来,他脸埋在雷默胸膛,嘴上念叨着,“我真的不行,不行的,会死的,会死的……”
雷默鬼门关阎王殿不知道转了多少回的人,以前纾解欲望的对象都是自己清理干净,自己扩张,怀里这动不动就哭唧唧的玩意他还真是头一回遇着,“哭什么,按的不爽吗?”
“不好,还没有亲嘴的感觉好呢!”
陈弃实话实说,这手指时轻时重地按着他,偶尔就伸进去一点,他就头皮发麻忍不住收紧后穴将那一点点挤出去,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还是亲嘴更好,脑子晕乎乎地,就跟躺在柔软的棉花里睡觉一样好。
“操,”雷默低骂了句,原本搂在陈弃腰间的手扣上男人的后脑勺,“别他妈的哭了,我边亲边按!”
唇瓣相贴,舌头相缠,雷默睁着眼见人被亲的舒服地眯上了眼,手下动作加快,渐渐地随着主人的情欲上升和逐渐放松的身躯,他中指的第一指节终于进入了那紧致湿热的后穴。
他缓缓转腕,让中指指腹轻刮着里面紧紧裹着指腹的穴肉,一点点往里插得更深,时不时扣弄一下肉壁,直到中指整根没入,怀里的人不自觉将脖颈扬的更高,他快速地抽插了几下,就将中指抽出大半,将无名指加了进去。
“~嗯~唔~“
瞥见怀里人轻微拧了下眉,身下不安分地躲弄起来,雷默亲吻的动作变得又重又狠,陈弃一时招架不住,身下也就忘了动,只想要偏头躲开雷默的吻,却被男人紧紧锢住了脑袋,只能被迫承受。
将人重新溺到欲海之中,雷默的两根手指开始艰难的在紧致的后穴里抽插,穴肉裹的极紧,他只好微微屈起指节顶弄肉壁,不一会陈弃的后穴里就变得湿乎起来,水多了,抽插就流畅了。
两指并拢在热乎滑溜的甬道里快速抽插,每到后穴将两指全部吃下的那一刻,雷默就用指腹在终点重重一按,怀里人从被堵住的嘴边溢出破碎断续的呻吟。
“~嗯~啊~嗯噢~”
雷默离开被他亲的又红又肿的唇,“亲嘴好,还是这样好?”
后穴里的双指加快抽插速度,陈弃情欲上头,不自觉仰颈,“都~啊~都~好啊~”
雷默指腹转圈按着穴肉,按倒某一处时,陈弃倏然双手抓着雷默腰侧,盘在雷默腰上的腿也绷紧,挺腰长吟了声,白浊的精液从他身前粉嫩挺立的小鸡巴里射到了雷默身上。
“爽了吧,”雷默将湿黏的手指抽出来,解开自己裤腰上的抽绳,将身下早已挺起的鸡巴释放出来,“嘴上叫着不行,还不是两根手指就能让你爽的云里雾里的。”
陈弃刚刚射过,整个人没力的很,湿腻的额头抵在雷默胸膛上,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细细的嗓音听上去有勾人,“我真的没骗你啊!”
“嗯,”雷默这会儿没心思跟他在这废话,他安抚似地抬手在陈弃的青皮脑袋摸了几下,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鸡巴在陈弃还湿乎乎的后穴上轻轻顶弄,尽管刚刚已经用手指扩张过,这里仍旧紧致,久未释放过的鸡巴早已从马眼处出流出腺液,他将液体往后穴上蹭了蹭,微微挺腰顶弄。
雷默还真没干过这慢活,耸腰用鸡巴戳弄了有好一回儿,才勉强进去一个头,他双手搂上陈弃的腰,刚用力顶了一下,原本还老实趴在怀里哼唧唧的人,突然‘嗷’的大嚎了一声,那音量刺得他耳膜一鼓,得亏他定力好,不然换成旁人,估计鸡巴都得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半软,“爽成这样?”
“不行的,我真的不行,好疼啊,”陈弃仰颈,下巴搭在雷默身上,眼圈含泪地看着他,断断续续的说,“不行的……会出血的……之前就……流了很多血……我怎么止都止不住……都要死了。”
雷默听懂了陈弃这没头没尾的话,他将硬着的鸡巴从陈弃的后穴抽了出来,眉头蹙起,“你之前让人干过,还干出血了?”
陈弃吸了吸鼻子,“嗯嗯。”
“操,管云飞这傻逼,”雷默心里把人从头到尾的问候了一遍,将还趴在自己怀里的人甩到床上,临走前扔下句话,“我不玩别人碰过的,明一早儿你就走吧。”
雷默回到自己房间看着下身早已支起的帐篷,大步走进浴室,脱了身上的衣服裤子扔到一旁的衣架上,站到了花洒下。
汩汩水流从男人头顶倾泄而下,浴室的白炽灯将男人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张肤色偏黑,轮廓锋利的脸,而此刻男人眉心拧紧,颜色偏紫的唇瓣微张,随着手下的动作,仰着脖子不断喘着粗气。
哗哗地水流声中男人泄欲的声音时有时无,粗长的性器被男人握在手中上下撸动许久,马眼处射出一股股精液……
大约过了将近一分钟,黏稠的精液才逐渐变成白浊的液体,随着水流消散,整个浴室里充满了石楠花的味道。
身下的欲望不在强烈,雷默简单冲了个澡后,赤身走出浴室,找了件新内裤套上直接上床睡了。
晨日自东方升起,陈弃本能醒来,整理好昨晚睡过的床铺,又换衣服洗漱,一系列地动作下来,他走到房间阳台上站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直到天色大亮,他才转身出房间下楼。
厨房处胡林端着煮好的白粥放到餐桌上,看着从楼上下来的陈弃,笑着对人招了招手,“快来,今天有你爱吃的奶黄包!”
“奶黄包?”陈弃原本没有生气的小脸添了一份欣喜,“我喜欢吃!”
“小默还没起嘛?”胡林随意问了一嘴。
陈弃低头看着手里温热的奶黄包,散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想到昨晚那个凶男人让他离开的话,他瘪瘪嘴,“他也喜欢吃奶黄包吗?”
“小默吗?”胡林说,“他比较喜欢喝白粥。”
“那我给他送上去一碗。”
陈弃放下自己手里的奶黄包,盛了一碗白粥端在手里,上楼往雷默的房间走。
他一手端着粥,一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屋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他小步往床边走的路上,差一点自己给自己绊倒了。
屋内寂静,陈弃将粥放到床头柜上,偷偷看向床上的人,床上的男人只盖了被子角在身上,大片的胸膛和下半身都露在外面,他好心地扯过被子给人盖了个全乎。
早在人一进屋雷默就醒了,他以为这哭唧唧的玩意是来勾引他的,结果他等了半天,等来的是人给他盖了被。
“不是让你离开,”没了装的必要,雷默直接大手挥掉身上的被,沿着床边坐起来,双手后撑着床看着一脸惊讶的陈弃,“听不懂人话。”
“听懂了,”陈弃反应了会儿,赶忙低头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凶男人的距离,声音细弱,“我是来给你送粥的。”
“说话大点声,跟个蚊子似的,”雷默偏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烟盒里掂出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故意把烟雾呼到陈弃脸上,“耳朵不好的,还以为你是来给我送终的。”
“是粥。”
陈弃松开搅在一起的手指了下床头柜上的白粥,嘴上特地加重了粥的读音。
“呵!”雷默瞧着他这样,手垂在腿边点了点烟灰,“粥送到了,还不出去杵这干啥。”
“在等你醒,”陈弃不敢和凶男人对视,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说出了自己上来送粥的原因,“你能不能不把我送回去,我想待在这里。”
雷默听到这话,起身朝人走了过去,陈弃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逼近,直到退无可退。
“把头抬起来。”
凶男人的声音也凶,陈弃缩着脖子慢慢抬起头,对上凶男人的视线,不由心里打颤,说话也开始磕巴起来,“我是,真的……真的,想留在这里。”
雷默盯着人不说话,抬起没夹烟的手在陈弃的青皮脑袋上摸了两下,薄薄地一层头发,不软不硬,手感不错。
他将手从陈弃头顶一点点往下,食指触碰过陈弃额头,眉毛,眼皮,鼻梁,不是很明显的唇珠,继而手腕一转,拇指和食指衔上了陈弃的下颌,上半身微倾,将人压在自己的身影下,问“为什么想要留在这里?”
陈弃打心里害怕凶男人看他的眼神,直接闭上眼睛,“因为我喜欢这里,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好的胡叔。”
雷默刻意不去看那一张一合的嘴巴,敛眸,冷声,“把眼睛睁开。”
陈弃颤颤地睁开眼,对上凶男人黑漆漆的眼睛,雷默这会儿才打量起这双莹亮湿润的眼睛,黑白分明,纯真无暇,意外的是,他竟然才发现。
被骗成为男妓,不喜欢做爱也不反抗,为了吃的玩的想要留在他这,言行举止都在昭示着他与旁人的不同。
“是让你离开,不是回去,”雷默松开捏在陈弃下巴上的手,将另一手的烟按在烟灰缸内,转身往衣柜处走,“你很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陈弃揉了揉有点疼的下巴,跟上凶男人的脚步,雷默瞥他一眼从衣柜里拿出条黑色运动裤套上,“怎么还不走,要钱?”
“不是,”陈弃摇头,“我没有地方去的。”
“家里没人,没有家人?”
陈弃没说话,雷默趿拉着拖鞋下楼,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站在一旁的胡林见陈弃垂眉耷眼的跟在身后,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陈弃想了许久,才得到这个答案,而且这次的声音比往大了点,像是为了告诉雷默他真的没有家人。
雷默像是没听到陈弃说话一样,盛了碗粥,又从盘子里拿了个馒头,几口下肚后,就起身往楼上走。
陈弃刚想跟上去,就被凶男人的话留在了原地。
凶男人叫他的名字,说他不管他有没有家人,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说他不是慈善家,这里也不是什么成人孤儿院。
他还问他懂吗?
他懂的。
他不傻的。
他只是脑袋比别人小,比别人转的慢一点的,他只是想继续留在这个有好吃的,好玩的,可以睡好觉的地方。
陈弃望着大步上楼的凶男人,咬紧下唇,眼泪簌簌地落到了地上,凶男人为什么不让他留在这里了,明明他都在这里好久好久了。
雷默回屋穿了件黑色短袖,再下楼时,就听见了人哭的声音。
他想也没想,就知道是谁。
路过餐桌,他朝厨房里的胡林喊了句,“胡叔,中午晚上都不用做饭,我在外面吃。”
随后瞥了眼餐桌边低头哭个不停的人,没说话,大步出了门。
3
车辆的引擎声在而耳畔出现又消失。
陈弃知道,那是凶男人走了。
他抬手抹了把眼泪,偏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胡林,“胡叔,我还可以上楼拿点东西吗?”
胡林不忍拒绝,点头说,“去吧!”
陈弃不记得他来这里的具体日期了,但他知道那是在秋天,因为树叶是黄的,有不少已经掉了下来。
他真的在这里很久了,树梢都从光秃秃的枝干到长满了绿叶。
陈弃从房门口走到衣柜拿出了他的衣服,一件发黄的连帽卫衣,前襟后背有着洗不掉的污渍,一件膝盖破了口子的牛仔裤,他重新换上,又将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到床边。
他除了这一身衣服是自己的,就没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暖洋洋的,陈弃缓慢迈着步子往外走,在马上接近门口的那一霎,他陡然停住脚,转身,快步走到床头边,将枕头掀起来,那下面放着小半袋玉米软糖。
那是他用身上仅有的钱,让胡林帮他买的,是他的。
陈弃四下看了下,自己没有装东西的包,只有卫衣身前有一个大兜子。
他把剩下的玉米软糖放进去,手也揣在兜里没在拿出来。
青云园是一处别墅区,陈弃走了很久,才走出去。
雷默这一走,又是小半月,本来的打算是好长时间没去看老头子了,回来自然要去,没成想进门热乎饭吃了还没两口就被老爷子派去北亚处理事情去了。
回来那天,申城飘起了小雨,整座城市雾蒙蒙的。
孟炎手上转着方向盘,驶出高速路口,问后座上正闭眼休憩的男人,“小默哥,直接回家吗?”
“嗯。”
青云园地处城郊,周围是茂密的松林,雾气比旁处要浓许多,车身行驶在路上,几乎要被雾气隐去身形。
即将要接近大门,一个人影忽然窜到车前,孟炎‘操’了一声,脚下的刹车片被他死死踩住,车身趔趄,雷默掀起眼皮,“怎么了?”
“有个人,”孟炎解开安全带,“我下去看一眼。”
他下车走到车前,地上的人脸朝下的趴在地上,离车头还有点距离,他一手摸上后腰的枪,一脚将人翻了个面,看出来是谁的时候孟炎转身走到雷默车窗前,车窗降下,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小默哥,是您之前从1997会所的买回来的那个男妓。”
那个傻子?
雷默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头前,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浑身脏兮兮地,脸上破了好几个小口子,头发比之前长了点,“把他放到车里。”
“啊,好。”
孟炎点头走过去,正准备弯腰将人扛到肩上,雷默却先他一步将人搂腰抱了起来,“开门去。”
孟炎挠了挠头,走上前去开车门,然后就看见了他小默哥直接抱着人坐了上去,并没有要将人放下的意思。
他关上车门,跟着上车打火,车子停到雷默住的地方,他等人下车,又按照雷默的吩咐去接老大夫。
胡林前天回老家参加他大哥婚礼去了,雷默直接将人抱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三两下把人身上的衣服扒干净,他没有泡澡的习惯,所以就没往浴室里放浴缸。
怀里的人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过的,一身的酸臭味。
雷默按下花洒,调到合适的温度,一手扶着人靠着他虚站着,一手挤出好几泵沐浴露往人头上,身上抹,水汽蒸腾,满室都是清淡的茶花香。
一通折腾下来,雷默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他索性就脱了,从架上拿了个干浴巾给怀里的人擦干后,又在自己脑袋上简单囫囵了两下,抱着人出了浴室,放到了床上。
他转身到衣柜找了件内裤和运动裤套上,又到浴室在湿了的裤子兜找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谁啊!”
那头的人显然是正睡着觉,被人打扰后,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我,雷默,”他从床头拿了烟和火机去了阳台,望着远处松林云雾,听着电话那头的人‘靠’了声,说了一大串,“大哥,你知道现在几点吗,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正是我睡觉的时间,我从昨天夜里一直鏖战到今早,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会儿,你怎么扰人好梦?”
绵绵细雨中,男人上半身赤裸着,比脸要白不少的皮肤上泛起一片水泽,“前段时间在你那买了个人回来,叫陈弃,你把他的资料给我送来一份。”
“现在?“
管云飞对陈弃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他半靠着床头,见电话那头的人没声,认命般叹了口气,“嘚嘞祖宗,您等着我这就安排人给您送去。”
挂了电话,雷默转身推开阳台门,走到床边坐下,他还真不到这傻子有什么好,让他到现在还记他那双动不动就水汪汪的眼睛。
孟炎接的老大夫已年过七旬,他扶着老人家下了车,往屋里走,“华爷爷,辛苦您了啊!”
华浦摆摆手,“不碍事,你先前说病人不是小默,那是谁啊!”
孟炎想了下说,“算是小默哥的男人吧!”
二人一进屋,华浦就朝站在二楼扶手旁的雷默喊道,“没眼力见儿的小东西,给你男人看病,还不下来接你华爷爷一骨碌儿!“
老人家虽说年纪大了,但是说话声听着倒还是中气十足。
雷默看了眼华浦身边的孟炎,往楼下走,“老头儿,我把你当亲爷爷,您给自个孙媳妇看个病怎么了!”
孟炎没跟着上楼,雷默接过他手里的药箱,扶着华浦往楼上走,老头儿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听说前段时间雷一刀那家伙又让你去卖命去了。”
“算不上,”雷默推开自个的房门,“再说我命硬。”
“屁话,”华浦瞪了他一眼,“那家伙就是贪,自己老了知道惜命了,就让你去犯险。”
“老头儿,赶紧给你孙媳妇儿看看吧,”雷默领着人到床边,“都晕有一会儿了。”
“哼,我跟你说认真的,别不当回事。”
华浦坐到床边,从被里拽出一条胳膊,一边摸着下巴蓄起的白胡子,一边把脉,等两只手的脉都摸完,他才叹了口气,“你这媳妇身子亏得厉害,这会儿晕着,大概是因为饿太久了。”
说着,他将被子掀起来,看着眼前光溜溜得身子,骂了雷默一句,“你就不能给人穿个衣服!”
华浦从药箱里拿出针包,往陈弃身上落了两针,“我给他开点中药,一会儿你让孟炎跟我去把药取回来就行。”
过了一会儿,华浦取下金针,“他醒后只能喝一些粥,但是不要喝很多,可以间断的喝,还有就是行房事要等到我给他开的药喝完才行。”
“行,”雷默扶着人起身,“听华大夫的。”
将人送下楼,雷默转身到厨房盛米、淘米、放到电饭煲里才上楼。
陈弃是七点多醒的,外面天黑沉沉的,屋内床头亮着一盏光线发黄的小夜灯,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又把被子重新盖了回来。
这是凶男人的房间,陈弃看着墙上那副色彩鲜明的壁画,那是一群鬣狗围在一起撕咬着一个斑马。
画画的人一定很厉害,这场景跟真的一样,陈弃是这样想的,因为他第一次来雷默房间就被这画吓到了。
那时屋内光线昏暗,可是壁画上的场景活灵活现,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蜿蜒着一条不算清澈的河流,一群鬣狗将一只斑马围在它们的中间,四溅的血,破零的躯体,鬣狗的嘴边叼着淌血的斑马肉,挂着斑马的皮毛。
绿色的草,倒映在河水中蔚蓝的天,黄色带着棕色斑点的鬣狗群,黑白相间的斑马,红色的血,这些颜色分开,陈弃都很喜欢。
而再次看到这幅壁画,陈弃虽然没有被吓到,但他还是不喜欢。
他记得自己是蹲在大门口的,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他就冲了过去,后来他就不记得了。
雷默推开门,瞧见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的人,走了过去,“醒了?”
“嗯,”陈弃视线只瞟到了凶男人偏紫的嘴唇上,就收了回来,“我走了的。”
雷默听着他的语气,委屈里带着解释,解释里还带着点怨气。
“走到大门口?”
他边说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短袖扔到床上,“穿这个。”
“我只是在大门口……”陈弃支支吾吾了半天,“……等你。”
雷默对他的后话没什么意外,“饿吗,在这儿吃,还是下去吃?”
饿吗?
陈弃用手揉了揉胃部,之前那种空空的感觉好久都没有了,“下……下去吃。”
“也行,”雷默用下巴点了下堆在床上的短袖,“穿上衣服走吧。”
陈弃偷偷瞄了眼凶男人,“没有裤子?”
雷默眼睛往人身下看了看,“家里现在还没有你这型号的内裤。”
“有的,胡叔给我买了的。”陈弃只觉得他说完话,站在床边的凶男人好像笑了声,不过等他抬头,凶男人已经开门出去了。
过了几秒,凶男人又出现在了门口,偏黑的手上挂着纯白的内裤,陈弃头一回见凶男人笑,一时忘记了躲开,就见凶男人像玩似的把内裤挂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飞到了他的眼前,“穿吧。”
“你……不出去吗?”
陈弃一说话就又低下了头,雷默走近他,伸手在他有些长了上摸了摸,陈弃僵着脊背,声音发抖,“你不想……出去吗?”
“穿吧。”
雷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身出了房门,下楼将熬好的粥盛了一碗出了,又到冰箱里将孟炎从华浦那拿回来的中药拿出来一袋温上。
等他端着粥放到桌上,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男人时,心下有点后悔刚才直接出来了。
雷默体格大,短袖穿在陈弃身上像个遮臀裙,甚至比遮臀裙还长点,黑色衣摆到男人的大腿中部,随着男人下楼的步子,腿间风景若隐若现。
雷默眸色发沉,亏得他给人拿了内裤,不然现在人估计还真下不了床,他盯着那白腻没有汗毛,瘦的皮包骨的两条腿,想到管云飞让人送过来的那几页资料,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支起的帐篷,扶额无奈笑了笑,自己自控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