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永远看不见母亲的正脸。
“阿难,”因果在袖子里晃了晃他的手指,他方才把目光落在因果脸上,“辛苦了呀。”
天真得残忍的笑脸,她终于学会笑了。
桓难突然像气球泄了气似的靠在因果肩上,差些把她压倒了,令吾顺势看了过来,因果小小的,把桓难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小孩子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令吾还比他们大了三岁。
那时候令吾只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陈敏把他们送到家之后,一刻都没有停留地又走了,桓难从不问她去哪里,她也不会说,只是说些要好好照看因果,不能懈怠学习之类的话。
桓难把因果家的门敲了敲,没人应,估计白宵又是夜不归宿,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他刚想开口让她住他家去,便见因果从裙子里边的裤子口袋里拿了根钥匙出来。
令吾见白宵不在家也是安心回自己家里去了,关门前还看了一眼他们,虽然桓难向来板着个脸,但偶尔看着因果眼神也带着点柔和。
听说他们一出生就是“朋友”了,他应是注定融不进去的。
下次要不还是不要再自讨没趣了吧。
这么想着,悻悻地锁上了门。
因果用钥匙把门给打开,里面又闷又黑,她怕黑,桓难去摸开关,“啪”得整个屋子就亮了起来。她稍微不怕了些,但还是蹑手蹑脚地进到家里,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还给他。
他看着因果身上男生宽大的衣服,脸色不太好看,说:“你拿着吧,下次没外套穿就别穿校服了。”
因果只感觉自己被挖苦了。
他转身要走,因果突然叫住了他:
“你下次钢琴表演能不能告诉我呀。”她攥着西装,几乎是又要把双脚踏出去地说。
他侧过脸来,“又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是给我妈争面子去的。”
“我喜欢看呀。”她直白得太过于纯良了。
偏偏桓难最难抵挡这纯良。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彻底把头转了过去说:“知道了。”
门被他推过去关上的时候锁舌还卡了一下,把门把手摁了下去这才关上了门。
桓难在因果家门口立了会儿,莫名的发呆了,他回过神来三两步走到自己家门口,正掏着钥匙忽然背后响了一声怪声,他下意识回头,其实也没听清到底是什么声儿,感觉像猫叫,看了几秒仍然寂静无声,只当是猫或者自己幻听了,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待门关上的刹那,那声刚好又响了一下。
这回清清楚楚,但隔了太多门,谁也听不到那声“阿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