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之人,竟然也是这么有主意,一言不发就去陪着大哥跪祖宗了?反而霍湘震是挺感慨,对楼宇宁这个冰块好评顿生。
平日里看着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谁知道竟能如此古道热肠,或说是重兄弟义气?以往他见楼宇宁对谁都是冷个脸,因为他这人是孤高自负,谁知道这人竟还是热血如此?更难得是这人还是不开口。
就如这事,楼辕这一个苦肉计,做了十分,能让人看见八九分;而楼宇宁这只是陪着楼轩跪在祠堂,连替楼轩求情都没有,只是陪着。这与楼辕相比,哪怕他做了十分,别人却也不过能看见一两分,甚至是看不见。
这才真真是“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
霍湘震不由得有些感慨,楼止至倒是养了一门好儿子。只不过是差了一个楼宇昂,这一整天,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他正这么腹诽着,却听见床上刚刚躺老实了的小半妖支吾了一声。忙过去探看,就见他一边睁开眼,一边吭唧,说了一句:“饿。”
霍湘震笑自己又是虚惊一场,但看见他醒了却也真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于是笑道:“废话!你饿了多久了?让你吃面你不吃,现在知道饿了?”
这般说着,又高声喊了几句梦山,让小孩儿去厨房找厨娘要点吃的来,喂喂馋猫。
一边等着面条,一边霍湘震就和楼辕闲聊起了楼宇宁陪着楼轩跪了不知多久的事。说着也不由得感慨:“你这四哥到真是个好人。只是你二哥有些不仗义了,出了这么大事,却也不见他出来帮衬一些。”
楼辕听了却是眨眨眼,而后只笑,神神秘秘道:“二哥自然有二哥的办法,只是和我们帮忙的方式不一样。”
霍湘震没明白他说什么,楼辕便蹭蹭柔软的被子,而后懒洋洋回答:“别小看我二哥,他才不会是一般人呢。”
且看这一天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了。只是这楼家陆家一场亲事,到头来气倒了两家老爹,还伤了三个男儿,逃了一个丫头,而且那逃跑的陆红蔷至今石沉大海,毫无音讯,让陆家怎么都没搜到。这些种种,加到一起,简直是古往今来的第一趣谈丑闻。
可奇就奇在,这件事在京中竟如一阵微风,轻飘飘就掠过了,居然没激起千万般议论。转眼过了三五天,依然是世事太平,京里闲言碎语的话题,早换成了哪个官员家的儿子又娶了一房小妾,漂亮的跟什么似得,唯独家有悍妻,日日河东狮吼;皇上还有“短短”六个月就是大寿,太后还有“短短”七个月也是大寿,又有官员要准备礼物了……
也罢,这些关于两家闲言碎语没有才好,也省得那什么七竹茶楼的“才子高贤”们再去嚼舌没完。霍湘震这样想着,和坐在床上闲看话本的楼辕聊起了这些。楼辕却微微抿唇微笑:
“我都说了,二哥自有二哥的办法,只是和我们不同。你看这不就是么?我们帮了眼下,他却是帮了日后。”
霍湘震听他这么说,猛然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是你二哥把这些流言给压下去的?”
楼辕把话本塞给了霍湘震,让他看完了给自己说书。而后舒舒服服抻了个懒腰,靠在床头,显出一派别人见不到的散漫模样:
“不然你以为呢?二哥那些狐朋狗友自然是爱碎嘴嚼舌的,只是二哥有本事让他们碎其他事的嘴、嚼别人家的舌。人道众口铄金,他帮大哥消去了京里流言,让爹和陆伯父不至于因为流言再刁难他们,你说这是不是比四哥和我都更有本事?”
霍湘震还是难以想象。那个一天天白天睡不醒、夜里出去野的标准纨绔子弟,能有这种神机妙算?!骗人的吧。
看他不信,楼辕也不多说了,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继续指挥霍湘震端茶倒水、掐腰捶背。自打他冠礼那日霍湘震和他“肌肤相亲”了一把之后,别人不觉得,唯独霍湘震发现他可是越发翘尾巴了。
对,在别人面前还是乖乖顺顺的小白猫一只,可是在人后就不一样了,单独对着他的时候,真就是比以前那个虞暮皓还肆意妄为,没少欺压他。尤其这病起来之后,可真的是让人恨得想在他唇上再狠狠咬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