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微澜眼泪模糊了脸颊,她坐都没坐,傻愣愣的呆立着任由军医给她处理伤口扎上绷带。
那个傲岸的身影浸着寒色消失在林间,她知道,她也许永远都失去他了。
“澜澜,我抱你吧。”
衣丰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管景微澜同不同意,抱着她就走,蒙着眼罩却如履平地。
梁少变了,变得跟五年前大不一样
—
淡绿色的套房内。
一身白大褂的军医正在向梁羽航汇报白薇薇的伤情:“首长,请您放心,她的伤势并不严重,那子弹邪门的很,避开了骨骼和经脉,再加上又是咱们演练用的仿真子弹,子弹在体内爆破的程度不严重,只是打伤了肌肉断了一根血管我给她用的都是国外进口的药效最好的伤药,她很快就能恢复。”
“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梁羽航目光从来就没离开过床上的那张小脸,送给军医的声音就冷淡的多。
军医一脸严肃,额头冒着冷汗:“不会不会完全不会,只是伤了肌肉流了点血而已,待会儿我再开些补血的中药就行了”
“嗯?你确定?”
梁羽航的声音又冷下了一度。
“呃”军医直淌汗。
首长这是怎么了?作为一个特种兵,负伤流血是很正常的啊,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他说没有后遗症就真的没有后遗症,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精心一想,方才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张着大嘴巴连忙补充:“啊啊啊,首长请放心,我再回去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伤口的疤痕淡一些,呃完全没有疤痕估计很困难,但是让疤痕淡一点不影响正常生活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不是个笨蛋,中午首长亲自带这个女兵来过医务室,好像是她溺水了,他刚处理完首长就把人抱走了;这次,这个女兵负伤了,又是首长亲自抱来的,并且,还安置在了他的房间
咳咳首长这是担心她会留疤影响以后两人之间的咳咳“嗯。”梁羽航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军医急了,一切都处理完了,他到底是该走还是该留啊?
“首长,您放心好了,我保证,她明天依旧会朝您笑眯眯的撒娇。”
谄媚,绝对是谄媚!军医窘的直想抽自己。
他刚才给景微澜处理伤口的时候也听说了,床上的那个,是首长的女人。
“我要她没有疤痕!”
梁羽航沉着脸转头瞪着他。
军医浑身一哆嗦:“是!我会努力”
“不是努力,是一定!”
梁羽航板起了脸,冰块儿一样的。
军医惶恐:“是!”“澜澜怎么样了?”
军医非常惋惜:“她没事,也都是皮外伤,只是可能上臂会留下疤痕,表面积损伤太大,实在是不能恢复了。”
刚才他去处理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上臂那里简直就是一个血坑儿,小半个兵乓球大的皮肉都没了可怜了那个如花的女孩子,以后不能穿无袖了
“救她。”
梁羽航揉着眉心坐在了床沿,头痛,两个要好的姐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问了衣丰衣丰也不知道,虎澈和蓝彪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独自啜饮伤痛和血液的悲情野兽,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人都是他的底线,两个女人,伤痕累累
军医敬了个军礼退下了,淡绿色的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了,充斥了一种淡淡酒精消毒水的味道。
“水我要喝水”
床上的小人儿开始不安起来,脸色发红,大手在额头上一放,干烫干烫的,上热度了。
军医说过,这是伤口发炎之后的正常反应,只要不是烧得特别厉害,到了天亮就没事了。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转身倒了杯水,然后用习惯缓缓的滴进干涩的嘴里。
很快一管子水全都被喝光了,没等他放到杯子里在回吸一下,小舌头就一下子伸了出来贪婪的舔舐着吸管外壁的水珠:“好渴,我好渴,给我喝水”
梁羽航摇了摇头,又给她喂了几次。
终于,白薇薇似乎是喝饱了不再折腾沉沉睡去。
日光灯下,那张小脸有些发白,显得睫毛更黑更密,长长卷卷的,非常漂亮,鼻翼轻轻的翕动着,她呼吸很均匀,似乎睡得很安心。
刚刚被白开水滋润过的嘴唇微微有了些血色,淡淡的,嫩嫩的,虽然还有些干涩并且唇角有稍许白色死皮,但都不妨碍它的诱人。
梁羽航微垂着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大手,轻轻顺着凌乱的发丝刚才她到底是经历过了怎样的一番痛苦挣扎才选择了开枪打自己?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眸光闪烁,一步步的模拟当时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但是怎么都对不上号啊?
澜澜不会说谎,薇薇不会伤人,难道都是一场误会?还是哪里出了错?
如玉的长指轻轻将被子拉下了半尺,露出冒着血丝的伤口,手指一比量,没错,位置很准确。
看她的伤口,和他一样是肩胛,显然她是故意打在一个对自己伤害最小的地方,她是被逼无奈的。
这一枪下去,到底掩护了谁?
眸色一厉:“警卫!”
“是!”“叫虎澈校官马上过来!”
“是!”五分钟后,虎澈从景微澜的病床前火速赶回来了。
“梁少”
他脸上很懊恼,气得脸更黑鼻子更白了。
“阿澈,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羽航关了卧室的门走到了并不算宽敞的客厅。
两人比膝而坐,良久,虎澈一砸自己的大腿:“真是邪了门儿了,芒刺正式训练没两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梁羽航缓缓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扣,敞开了脖颈,他暴躁了,愤怒的只想砍人,原来真正心疼一个人的滋味竟是这般。
好恨好恨!
尽管心中恶浪滔天,但是他的那张脸上还是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依旧冷若冰霜冰雕一样的,双手交叉垂眸细思。
“把你见到的听到的全部描述一遍,一个字都不准漏掉。”
声音清清淡淡,但是连虎澈都听出了他的压抑和隐忍。
“梁少,我真没看着什么,我们一来澜澜就已经中枪了,薇薇就呆呆的站在她身边。”
“这么说,没有任何人看见那一枪是薇薇开的?也没有人能够证明澜澜说的是实话?”
梁羽航瞳孔一缩。
“梁少,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不是谈恋爱疯头了?那是澜澜啊,咱们看着她从小女孩长成大女孩,她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她什么时候撒过谎了?”
虎澈狠狠的瞪了梁羽航一眼,不认同他的分析。
“再说了,梁少你真冤枉澜澜了,你来之前,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薇薇一个不字,甚至她还拼命的让大家不要怪她。”
“住口!”
梁羽航冷眼一扫同样情绪激动的虎澈:“虎澈!我相信澜澜,但是我也相信白薇薇,她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那丫头坏事不断,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去害别人,不久前小利子还发短信汇报,她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张大钞请全寝室洗澡了。
前段时间还有一次白薇薇为了小路子被骗的两千块钱去跟人家恶战,她对自己的寝室里的姐妹都那么好那么有情有义,又怎么可能对一个萌萝莉澜澜出手呢?
澜澜是那么可爱无害的一个女孩子。
“梁少你的意思是?”
虎澈愣住了,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梁羽航点了点头:“没错,此事绝不简单,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也许两人在争抢的过程中误打误撞扣动了扳机”
是呀,很多事情不是非此即彼的,也许,她们两个谁都没有开枪,都是冤枉的。
“梁少,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虎澈歪着头挠了挠后脖颈子:“整个过程中,倒是澜澜的每句话都在暗示是薇薇开了枪”
梁羽航双手环胸抿着嘴唇:“我想知道的是,她们两个为什么会纠缠起来。”
这是一个关键点,理清了动机,就好判断真相了。
虎澈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想知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没白疼薇薇,她对你真够意思!”
梁羽航眸光涌动:“你什么意思?”
“后来这事情闹大了,几个战士不干了非要把薇薇抓起来,局势一边倒,白薇薇当时很孤立的。”
梁羽航冷笑:“那她也不会就开枪打自己以证明清白,她不是那种笨蛋。”
他了解她,白薇薇做事从来不吃亏。
“后来衣丰出头护她,说让她不要冲动等你来处理”
衣丰?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他没忘记当初在海伦酒吧外墙,衣丰曾经紧紧的抱过薇薇,他也没忘了今天中午,衣丰为了救溺水的薇薇,而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该死的,又是这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白薇薇不希望见到来替她善后?”
他宠她爱她,替她出头,用最宽阔的胸膛来庇佑她,不好么?
“梁少,薇薇是怕连累你,她不想让你为了她而护短,她怕影响你在军中的声誉。”
虎澈欣赏的点了点头,不免朝静静的卧室瞟了一眼。
“我没有护短,薇薇绝对是无辜的,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她一个清白。我的女人,枪子儿不能白挨了”
声音越来越冷,足足叫身边虎澈打了个寒噤。
“梁梁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是不是玩真的了?”
这个问题憋在虎澈心里很久了,终于他有机会亲口问问这个大冰块儿。
当初梁羽航打电话给他和蓝彪说要到z大军训的时候,他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到底是一起生死与共过的兄弟,梁少并没有隐瞒他俩,把他父亲十个亿流动资产的事情说了,然后咬牙切齿的要娶到白薇薇。
那么梁少,你现在还要娶了她钱到手就甩掉她吗?
“什么玩真的?”
梁羽航眸子眯了起来,露出了危险的气息。
“就是你不会是真爱上白薇薇要娶她了吧?那真真怎么办?”
虎澈心直口快,军区郑达远上将的女儿郑真以前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曾经她和梁少还有衣丰总之三个人有些乱不久前他接到了郑真的短息:阿澈,我回来了,他还好吗?
当时他非常诧异,后来他一直都没有回复这条短信。
梁羽航直起身子,和虎澈谈了很久,该去看看房间里的人了。
身子稍微一僵,然后继续朝卧室走去:“我已经娶了她了,她是我老婆。至于你口里说的那人,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
虎澈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神色淡漠如水的梁羽航,他要真是不记得倒好,就怕是记得太深刻了
叹了口气,他尴尬的摸了板寸,干脆换个话题吧:“梁少今天这些战士们的表现,你怎么看?”
这些战士毕竟还太年轻了,做事还是冲动的。
“芒刺小组的人员要缩减,晚上你和蓝彪去找衣丰,你们三人去研究一下演练的数据,然后按六比一的比例删人!”
“六比一?”
虎澈差点尖叫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梁羽航,这个比例太低了啊,梁少最终只留五十个人在芒刺?仅仅是一次演练,就又淘汰了这么多人,这些可都是素质过硬的精兵啊梁羽航眸子暗了暗,不待任何的暖色。
“基诺的人都是雇佣兵,他们大都是各国正规野战部队来的,身手不比我们差多少。所以,考核的时候我们必须从严,与其让战士们到了战场上送死,不如现在就把一些手脚软的拿下!”
一切从严,正是为了保护他们。
可是,这样一缩减,士兵们就只剩下五十来人了!
虎澈稍一寻思便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们是特别行动小组,执行特殊任务,五六十人,足够了!
“那,梁少,那几个孩子怎么办?”
他一向把自己看成是大老爷们儿,把在学校里的学生当成孩子,小屁孩。
“z大的学生全部留下,他们身体素质不是最重要的,我还有其他安排。”
梁羽航飞快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向虎澈报了一串数据。
虎澈看了看卧室虚掩着的大门,结巴了:“全部?”
也包括你家薇薇吗?她都那样儿了你还有留下他?
梁羽航冷眼扫了他一下,眼睛一瞪:“全部!”
他不会让白薇薇就这么声名狼藉的离开,他一定将她打造成为一个最优秀的特种兵战士。
这是他的底线,谁都不能碰触他的骄傲他的禁忌!
“知道了。呃,我能去看看薇薇吗?”
虎澈很不自信,伸手指了指房门,果然,就两个字就把他打发了:“不行。”
“操,梁少,我和薇薇是闺蜜!”
虎澈毛了。
“闺蜜也不行,她需要休息。”
—
送走了虎澈,梁羽航到楼下布置了一下工作便又急急的上了楼上套房。
先是轻轻推门看了看白薇薇,见她毫无异样便又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匆匆退了出来。
今夜,休息吧。
他不打算出去做事了,一离开受伤的她,他就全身都没有安全感不放心。
提着衣服去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飞快的冲了个澡。
冰凉的水花敲击在铁一般的身子上,他却不感到冷。他需要冷静,必须好好的整理一下小组里的人员配置,也必须要整理一下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虎澈一句无心的话提醒了他,他真要结婚吗?真要娶白薇薇吗?
真的所有的都能忘却吗?
忘却了那个空灵美丽的女人?忘却了她最美好的一颦一笑?忘却了她送入他口中那水晶肘子的香味?
那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还是会有一丝异样?
真真
军区司令的女儿,郑真呵!
“该死!”
狠狠的将毛巾砸在浴缸里。
梁羽航关着水龙头伏在了洗手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目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深眸微暗,再次往自己身上拼命的冲着冷水忘记了忘记了,他早就忘记了
忘却了夹在自己和白薇薇之间的十个亿吗?
忘记了办公桌里那两张军魂申请函?
他干脆烦躁的直立在水龙头下,任由冰凉的水打击着头颅和全身
十来天的时间,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知,脱轨了,走向一个陌生的边缘。
停一停吧,他要好好的处理一下纷乱的关系。
良久,卫生间的水流声停息了。
梁羽航穿着纯白的浴袍踏出浴室,几乎是面无表情的,他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xo然后静坐在书桌前
将酒杯往办公桌上一放,整个人垂眸靠在椅子背上,似是沉思,似是浅睡。
不知何时,如玉的长指打开了抽屉,拿出两张文书和一包香烟。
优雅的点上一根烟,然后寒眸细细的看着手里的表格:白薇薇,女,19岁,民族蒙
这是几天前坑白薇薇填的军婚申请函,到现在,还在他的抽屉里,彼此都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如果没有想好,就还都来得及。
香烟的白雾越来越浓,梁羽航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不是一个坑害中国妇女的禽兽,真的不是。
他不是一个多情的男人,也不是一个凡事都会负责的男人。
凡事,都要看他梁羽航高不高兴。
他高兴了,宠你上天,不高兴了,你就下地狱吧。
房里的那个小人儿,怎么办?
如果娶她,一定要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婚姻,这是底线。
不可否认,他当初追求白薇薇是为了父亲留下的十个亿,那十个亿不会影响到他显贵的人生,但是却给了他一个重新认识白薇薇的契机
真好笑!
她分明还是小时候那个性子,怎么他现在看她都怎么看怎么顺眼呢?
“土包子白薇薇!”
轻笑着吐出了一个烟圈儿,然后飞快将烟头碾在烟缸里。
他平时不抽烟,他已经戒烟很多年了,今天实在是心烦了别白薇薇闹的,再加上有点别的琐事,这才又抽了
“土包子,小土包子!”
他笑着摇头又说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喂,崔忠平你放心,我要结婚了以后,十个亿的事情不许再提,我绝对不允许你私自找我老婆签什么财产转让合同。”
按照崔忠平说的,他和白薇薇结婚后,只要白薇薇在财产转让合同上签字,那十个亿就都回到了梁氏的手里,他到时候完全可以在把白薇薇休掉。
眸子暗了暗。
以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不否认。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想有个家了,他要给屋里的那个小女人一个干净的婚姻,毫无杂质。
埋头在两份函文上签下了大名,苍劲有力。
他确定他已经准备好了,非常肯定!
“警卫!”
“是,首长!”
“进来!”
得到了允许,楼道上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卫员。
梁羽航把结婚函递了过去,眸中带着喜色:“去,我明天要看到结婚证,然他们连夜给我办好!”“是!”警卫带着文件离去。
“土包子白薇薇!”
梁羽航依旧垂眸浅笑,一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遍都不自知。
早知道那个土包子就是他日后的小妻子,小的时候真应该对她好一点,更不应该在她过生日的那天都没有送一份祝福,还害得她大哭着跑了
“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了,我的少将夫人!”
唇角勾着薄笑,他大步向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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