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上车后,郭凤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心里有些担忧,也有些复杂。男人也都是有虚荣心的。桂新华有了车,极有可能会开回老家去炫耀。
所以这次去,也许能撞上他。可她又害怕在李jian国面前暴露与桂新华的情事,所以心里很矛盾。桂新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她有点兴奋,也有些紧张,怕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
上海到徐州不远,慢车也只有八九个小时。为了节省开销,她没让李jian国买卧铺。也算好了时间,晚上十一点钟开车,到徐州正好是天亮,这样就用不着住宿了。
沈教授坐在他们对面,她与李jian国紧挨着坐在一起。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产生男女之间的那种电流感应。
尽管有时也能与他深情地对视一眼,心里却一直没有来电。
真的。这一路上,李jian国抢来抢去为她买票,还不时地给她献殷勤,追得很紧。可她却总是定不下心来,觉得自己要找的人,好像不是他这样的人。
这两天,她除了对他的出手大方和在沈教授家的救驾行为表示感激外,还没有找到与桂新华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列车终于起动,徐徐开出了上海站。随着列车的加速,窗外越来越快地扑过来一片片灰朦朦的田野和房屋,和像星星一样闪烁着的万家灯火。
李jian国有意紧挨着她,兴奋地转着头看来看去。然后定下心来,看着沈教授问:“沈教授,你是教什么的?”
沈教授说:“机械制造专业。你是做什么的呢?”
李jian国说:“软件工程师。”
沈教授说:“这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有前途。郭凤平,你们两个人的工作都不错。一个是培训主管,一个是软件工程师,多好的一对啊。”
沈教授有意说着成人之美的话。
郭凤平只笑不说。心里想,可是爱情却不只看重一个人职业的。
李jian国说:“我的这个专业,工作还是稳定的,这里不要那里要,总不至于失业。就是赚不了大钱,一年至多能挣十六七万吧。但养家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显然是说给郭凤平说的。
郭凤平偷偷乜了他一眼,谁嫌你钱挣得少啊?真是。
沈教授说:“不要忘了,现在还有人失业,一些大学生连工作都找不到呢。你一年能挣十六七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郭凤平,我又要多嘴了,你们真的很般配,要懂得珍惜啊。”
郭凤平带着暧昧的微笑,瞧着李jian国说:“我们还刚刚接触呢,就看他的表现了。”
“你要我怎么表现啊?”李jian国也带着玩笑的口吻说:“感情是双向的,婚姻是互动的,我总不能强行,嗨,不说了。”
郭凤平说:“你这么懂爱情和婚姻,怎么这么多年还是单身哪?”
沈教授说:“郭凤平,你这样说话,他要生气的。”
李jian国并不生她的气。说到爱情和婚姻,他的感想很多。他经历过十年的漫长征婚路,光日记就记了十大本。
所以郭凤平这样一刺激他,他反而打开了话匣子:“你说我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单身?那你呢?你不也离了两三年了吗?沈教授也离了有些年头了吧?社会上,像我们这样的单身男女不少啊。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呢?”
“为什么?”郭凤平人来风一般看着他说,“我听你上次说过,你有十本征婚日记。我倒想听听,你对婚姻和爱情有什么高见。”
李jian国正了正身子,认真地说起来:“相对于以前民间说媒业盛行的旧婚恋时代来说,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婚恋时代。新婚恋时代有许多积极的东西,譬如,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男女平等,晚婚晚育,相互尊重,坦诚相待,文明恋爱,礼貌分手,幸福结合,和谐相处,善待老人,热爱孩子等等。”
郭凤平噗哧一声笑了:“你又在班门弄斧了,让沈教授笑话。”
沈教授却很感兴趣:“坐着没事做,又睡不着,你就让他说嘛。”
李jian国津津有味地说下去:“但新婚恋时代,也有许多消极的东西。感情不专一,结婚离婚太随便,是其中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有些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就脚踩两头船,甚至几只船;手里拉着一个,眼里看着一个,心里还藏着一个;有的还把谈情说爱当成游戏,今天跟这个好,明天又与那个好,关系能够保持几个月,就算是长的了。一些人新鲜感一过,就要像吃菜一样换口味了。”
沈教授说:“我们学校里,一些大学生谈恋爱,真有这种情况。”
“新婚恋时代的男女,还特别无情无义。今天还是恋人,明天就成了陌路人;今天还在一张桌上吃饭,一个茶室里交谈,一条街上牵手,甚至一张床上睡觉,明天在路上劈面相逢,也不会打个招呼。
“于是,痴情的傻瓜常常被欺骗,化掉的钱物就等于丢进了冷水缸,送出去的礼品,连一声谢谢也换不回来。一些人结婚只能保持三周香,蜜月过后就翻脸不认账。还有一些人,没有上床就分道扬镳,跟你潇洒地挥手说拜拜……所以社会上,离婚率越来越高,单身男女越来越多。”
“哈哈哈。”郭凤平和沈教授都禁不住笑了。
连旁边几个没有打瞌睡的旅客也乐了:“像,太像了。”
李jian国得到听众的鼓励,说话的兴致更浓了:“但社会上,相信爱情者还大有人在,寻求真爱者依然陆绎不绝。可是,他们常常在滚滚红尘中茫然四顾,空自嗟叹。于是,长年征婚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原本很优秀的男女,一个个都在浮躁物化的世风里,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征婚老兵,甚至堕落成了脸皮特厚的婚油子,和骗婚骗钱的钱色骗子。”
郭凤平听着听着,来了兴趣:“你这些日记,什么时候,能给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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