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泉拿沈拙清的手机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李方潜最终还是从同事的魔爪里逃出来,跑到走廊,找到一处昏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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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灯光十分晃眼。本来,因为沈聪的缘故,沈拙清一直很抗拒住院。但这会儿林泉借他醉意押来门诊,又拿他手机给李方潜回了电话。
沈拙清听到后,酒都醒了一半。
一阵明显跑调的高音传来,不知谁喊了一句“李哥怎么又跑了”,然后哄笑声散开,沈拙清隐约听到谁最后回来谁买单之类的话。
欢乐的同事气氛,顶级的研究团队,成熟的研究成果。而且,李方潜这个人,行事成熟又有分寸,做什么都留有回寰的余地。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冲动做了别人的刀子吧?
胃中一阵绞痛,沈拙清突然弯腰按紧了身体,本能地想抓紧床单。可是,在一旁听到电话那头热闹的气氛,立刻一把抢过手机:
“方潜,我是拙清。没事,刚刚林泉跟我闹着玩儿呢。”
李方潜此时刚刚走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只听清了这一句,稍稍放心些,问道:“你跟林泉在一起?”
“嗯,找他聊聊天。”沈拙清朝林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碍于两人都不便于通话,沈拙清三言两语编了个理由就挂了。
林泉的眉头从沈拙清接电话起就没解开过:“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沈拙清刚撂下电话,强撑的气立马泄了,虚弱的倒在床上,“说了除了让他担心,或者证明我真的是个笑话以外,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他是能瞬移来b市照顾我?还是能穿越回去、阻止我不过脑子地帮张晚?他那边玩得那么开心,难道要因为我无谓地扫兴?
“如果是刘冬在这里,你也不敢让他知道的。”沈拙清拢好被子,合上了眼皮。
“揭人伤疤就没意思了啊——”林泉正要阻止他睡觉,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便乖乖让沈拙清休息,查看信息:
[李方潜:你在拙清旁边吗?他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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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潜回到包厢时,歌已经切换到另一个最近很火、他却不认识的歌手,粤语,旋律很悠扬,只是被这一帮人唱得听不出原调。
果盘放在一边,已经被大家吃得只剩下几片苹果,李方潜拿起一片,顿时酸得龇牙咧嘴。违反自然规律的果实果然不好吃,就像逆大潮而行的爱总是很苦涩一样。
[林泉:急性肠胃炎,正在住院。昨晚他心情不好,找我喝酒,可能是空腹。]
李方潜又望了一眼短信,才摁灭屏幕。
其实他很明白沈拙清不告诉自己病情的原因——离得这么远,说了,除了平添担忧无济于事。
但一想到男朋友心情不好时,连打电话给自己都要思虑再三,李方潜心里就不是滋味。
沈拙清如今躺在医院里,听着自己这边欢声笑语,心里该多难受啊。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甚至愿意为他分担这痛苦,可是不行。我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在遇到难事时,我甚至不如一个离得近的好友来得有用。
李方潜细细摸着按键。
虽然他现在甚至能在黑暗中分辨每个按键能代表哪个字母,却迟迟不知发什么信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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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们正唱到副歌,扯着嗓子仍旧嚎不上去,不知道谁开了原唱,清丽的嗓音配上v,是柔和而幸福的画面。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吉他和鼓点敲打着心脏,电视里播放着快冲出屏幕的笑脸。
我在这里啊,他们唱道。
李方潜摩挲着手机外壳,眼前闪过一张张写着“婚否”的家庭信息登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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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拙清醒来时,林泉留了个上班先走的纸条,热腾腾的早餐摆在床头。
手机压在枕头里,震了好几下。沈拙清见马上要迟到了,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打开手机,急忙忙吃了口早点就准备穿鞋。
[孙乾明: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此证!]
[李方潜:照片]
照片是一张格式考究的婚书,最上方是他们在n市拍的合照,照片里沈拙清拘谨地笑着,端坐在李方潜左边,而照片下方则从右至左写着:
订婚人:李方潜 沈拙清
主婚人:陈放 刘柳
证婚人:孙乾明
毛笔明显是刘柳的字迹;李方潜会刻些石头,印章应该是他临时做出来的;纸张看起来像是陈放家乡的宣纸。
看着这些熟悉、却许久未联系的名字,沈拙清鼻子一酸,嘴里的早点也忘记嚼,噎得眼泪直流。
未来。
这个本已经让他失去幻想和希望的词,在看到婚书的那一刻,霎时间在海平面尽头升腾而起,宛若熊熊燃烧的朝阳。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下章又要开虐了= =
雷雨
破晓,一道光落在少女鲜艳的指甲上。林晚依坐在走廊里,烦躁地翻着书,眼睛却不住往旁边瞄,直到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道里,才露出欣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