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清手插在口袋里,打开棉袄的衣角,环住了李方潜。
“你把拉链打开做什么?”李方潜怕男朋友着凉,想让他穿好衣服,不住地往后退。
有个赶着去吃饭的人打量着他们,露出狐疑的表情,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
李方潜视线被阻挡,沈拙清却把那人的口型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箍得更紧了,温和地朝怀里人说:
“打开,让夕阳和晚风进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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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似乎是沈拙清和李方潜最后一次光下相拥。饶是沈拙请再笃定地说要勇敢,李方潜也架不住每次走近、牵手时周围人的目光。
不知是否因为心里有鬼,李方潜总觉得每次亲密触碰时,都能听到一阵阵骚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拙清似乎也意识他的不自在。
二人心照不宣地恢复了在一起前的相处模式,甚至比原来更克制。
但爱意是藏不住的。除了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沈拙清还会在四下无人时突然蹦出一两句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情话。
为了说情话不被男朋友比下去,李方潜很想报个班,补习一下语言表达。
只是平时实在太忙,只能抽空陪沈拙请自习时,在图书馆瞅两眼沈拙清的笔记本——全是各种主义、流派和年代。
还是算了吧。
沈拙清正撕开一封信,孙乾明寄来的,厚得很。奇怪的是,撕开后,里面除了一张照片、一张信纸外,还裹着另一个信封。
这个人搞什么?沈拙清先拿起的是照片,正是李方潜过生日时拍的那张。
孙乾明有种可笑的仪式感:一定要由摄影师先看,再挑选出最佳的一张给镜中人。但那天明明只拍了一张,所以沈拙清一直好奇,为什么孙乾明捂着相机时神神秘秘的。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沈拙清笑了——任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李方潜眼神的不对劲。
这个明哥,怕是看懂了,又不便明说。担心沈拙清和李方潜的关系会因此变质,所以,直到得知二人已经在一起了,才敢寄过来。
连照片一起来的,是孙乾明骂骂咧咧表示惊天霹雳、骂他们暗度陈仓不厚道、浪费他苦心之类的话。
信的最后,还附上一张小小的纸条,指明了只让沈拙清看。
“拙清,你别怪我多嘴。谁都想光明正大地照顾与被照顾,但你们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被教育为能包容万物的样子,咱们也不是在一个没有压力和冷眼的世界里。你们很勇敢,只是如果你仔细翻了b大的处分记录,就知道,抓校风生活作风这一块,b大还没有那么仁慈。总之,万事小心。”
“方潜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多数人的家庭都不比他,他也没法脱离庇护,你更还没站稳脚跟。但至少,他有后盾,你不一样。没有挑拨的意思,我只是作为朋友,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我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别太着急,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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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明很少用如此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
沈拙清悄悄折好这张纸,放进上衣口袋里。一股暖意漫上来,沈拙清不禁对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前舍友刮目相看。
孙乾明是真的拿他当朋友,不然也不会心思细腻到先藏照片,又去搜索b大的处分公示。
李方潜没注意到这张纸条,只是好奇地拿过相片瞅了一眼,立刻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放回去,岔开话题:“另一个信封里装的什么?”
沈拙清也奇怪地瞅了瞅,面上全是英文,邮戳来自美国。看到署名时瞬间明白了,急急忙忙打开了封口。
是ryan从南加大寄来的信,可能是以为沈拙清仍在n大,所以寄到了原地址。孙乾明看到后,就连着照片一起转寄过来。
“清,《情书》这部话剧首演很成功,批评家夸赞它“才华横溢”。可惜你离开的太早,我真想你能看到大家对它的喜爱。也希望你在中国能继续创作,我很喜欢那些暧昧的浪漫。祝你和‘山脉石头’先生一切都好。真诚的,ryan。”
沈拙清激动的把信纸展示给李方潜看,如果不是图书馆不让喧哗,他都想大喊一声。
李方潜看着他两眼放光的样子,问道:“《情书》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啊?《情书》就是”沈拙清想起那段提笔就满脑回忆的时光,有些羞赧,“我之前写的一部剧,没给你看过。”
“那‘山脉石头先生’又是什么?”
“你吧。”
“为什么你老师要叫我山脉石头先生?”李方潜更加疑惑了,腹诽你们说话为什么这么难懂。
沈拙清不知该如何和不懂暧昧心思的男朋友解释中西文化差异及当时的语境,只好憋着笑说:
“因为你高且硬?”
“哪里硬?”
“肌肉吧。”沈拙清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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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潜心满意足地接受了这个答案,非但没有被嫌弃的自觉,反而帮沈拙清张罗起排戏。
当时本就写了中英文两个版本,回国后,其实沈拙清老早就想把它搬上舞台,但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担心题材,最重要的是,不确定笔力能否成功撑起一出戏。
但ryan的鼓励给了他很大信息,时间可以挤,至于题材——只能报批时,把故事情节尽量模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