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这话自然又要和我爹吵,可沈山山把我往后拉了一步。
我回头看他,见他瞧着我们一家子吵起来面色也不大好看,他向我爹和二哥看了一眼,冲我叹口气道:“稹清,你别吵吵了,我也该走了。今儿……我东西也送来了,就不多留下扰你们,你自个儿好生歇着,我改日再来。”
“……山山。”我愣愣抓着沈山山袖子一带,却握了个空。
他那片儿荀兰色的风衫袖子就似他到我屋里这不足一会儿的快乐,一瞬就从我手心儿里滑下去了。我看他垂头捡着我屋门儿出去,二哥已经叫了外头徐顺儿送客。
面前我爹抬手往我鼻尖子一指,气冲冲道:“……你,你给我好生反省!”
落下这句,他也转过头去,由我二哥扶了往外走。
我心里堵得难受,靠在圆桌边儿上望着爹背影,忽然道:“爹……你当你儿子人缘儿多好,你知不知道他们从小时候就传你要反,从来没人跟我玩儿,这多日子了更没人来瞧我,我打小就只沈山山一个要好的人,就这么一个人,出了这事儿也能天天儿来问我……现下好了,连他也被你给轰走了。”
我咬着牙问他:“爹,是不是要我一辈子都孤家寡人了……你就能开心了?”
我爹闻言,跨在门槛儿上的背影沉沉一顿,一时是要回过身来。
——至少我以为他是要回过身来的。
我以为他终于要同我说什么语重心长的话,也想过我都已这样翻了软肚给他看,他是不是也真该同我体己一番了,是不是真该想想他从来都错了。
但我爹根本就没有回头,他根本就没有转身。
他抓了我二哥的手,径直就走出去了。
【佰伍陆】
从我被关伊始,爹时不时还来打我骂我,可自打那晚他不发一言地出去,却竟不再往我这里来。就连大哥二哥也来得渐少,好似是知道我这牛脾气冥顽不灵,懒怠白费力气了。
终于他们是都弃了我。
我曾以为这弃会叫我立时松快,可几日的清净过去后,松快竟到底不能。
分桃断袖的事儿,我不期求爹会那般容易就原谅我,可我这院儿里闹腾了这多日子,陡然一夜过去冷清下来,连个老学究吊嗓子都听不见了,我这心里还蓦地觉得落差。
想过去十多年,我爹合起来怕也没到过我院儿里那么多次。
可他不来我还是得被锁在院儿里,每日看杂书,每日啃青菜,一直挨到去御史台领差的那天。
朝廷定下进职的规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