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面容不变,“妾身的确是瑾和宫的人。”她道,“妾身为晋妃娘娘办事,可妾身知道,若是只能成为她人手中棋子,便永无翻身之日。妾身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殿下和妾身的关系,瑾和宫是知情的。太子给不了妾身子嗣,妾身只能从殿下那取了。当然,这一事,妾身还不曾和任何人说起,除了殿下。”
李侧妃直视容瑄冰冷的目光,道,“殿下,关键时刻,您只想到自己,所以,也休怪妾身。只要妾身有任何不妥,妾身敢断言,殿下您,绝不会好过!”
“事已至此,殿下,您还想杀我吗?”李侧妃道,“或者说,你还想杀掉您唯一的子嗣吗?”
容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小看了这个女人,他自以为的逢场作戏,偷欢取乐,到头来,竟让他陷入了被人要挟,无法摆脱的境地。身份尊贵,备受宠爱的六皇子容瑄何时被人要挟过,今日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要挟,此刻,他眸光冷若寒冰,深藏一丝凛冽的杀机。
好在,他理智尚存,思量片刻,背转过身,道,“你的命我暂且留下,你走罢!”
李侧妃微微一怔,望着容瑄凝实的背影,深深看了一眼,而后无声无息融入滂沱大雨中。彩墨不知何时无声出现,手执长伞,携着李侧妃悄然而去。
大雨如瀑,夜色森寒。
千禧殿内。
温良宜惊惶的神色瞬间退去,片刻恢复平静,脸上仍是如鬼一般的妆扮,笼罩在夜色下的晦暗的双眸,彷如那一汪深沉而又波澜不惊的镜湖之面,神秘而又陌生。
沐青望着温良宜,心中只觉翻江倒海,复杂之极而又难以言说。明明是一位冷宫弃妃,明明是一位心智痴傻却心善至纯的可怜女子。然而,此刻,正用一双看透世事般静如死水的双眸望着他的那位女子又是谁?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真心以待,奉为主子的温贵妃,原来,竟然是装疯!而他,在饰演得如此逼真的温贵妃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此刻,沐青望着温贵妃,眸光复杂,欲言又止,最终,终是一个字不曾开口。眼前的一切已经向他表明,无论他是怎样一颗真心对待温贵妃,无论温贵妃在心中是怎样看待他,在温贵妃面前,他永远是奴才,也只是一个奴才。
此时,温贵妃同样望着容修与沐青二人,无人开口,一片沉寂。半晌,容修道,“文娘娘莫要生气,修夜半而来,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温良宜仍是静静的望着他二人,见容修目光平静而又淡然,半晌,道,“看来,你已经证实了。”
“不错,只是不知此事是否会如我所想?温娘娘又是否会如我所愿?”
温贵妃的眸光落在沐青身上,片刻移开,道,“此地,不宜相谈。”
容修扫了一眼大雨之中躺在那片土丘旁昏迷过去的林信,朝沐青道,“你去将他收拾了,在殿外等候。”说罢,朝温贵妃示意,指向殿内。“温娘娘,这边请。”
温良宜静默片刻,迈步朝容修方向而来。与此同时,沐青垂着头,迈向滂沱大雨中林信昏迷之处。此刻的他震惊之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温贵妃的装疯让他难受之余,却也释然。只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容修深夜只身带他前来,如今两人的秘密曝光在他面前,这是一个时机,却也是一个更大的祸患。他虽然算不上聪明,却也不算愚笨。掌握他性命的人他丝毫看不透,皇宫里的这趟水又太过浑浊,如今的他只能揣着小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