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将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些,眸光依旧望着远处,悠远而深邃。“你们可知,为何我的身体会变成如今这样?”似乎是在问旁人,又仿佛是在问自己,容修的声音清淡如远山,深藏一丝淡淡的萧索。
“十几年前,当我还是一个无知孩童的时候,我房中的床榻下,爬出一条浑身剧毒的爬虫。父皇震怒,然后,我身边一位很亲近的姑姑死了。”
“自那以后,我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而我的身边,也不再有贴身侍婢侍候。”
子砚声音微颤,“殿下——”这一刻,一直被藏在心底的疑问被解开,子砚却为太子感到心疼。难怪太子身边从没有侍婢贴身侍候,他一直以为是太子不愿被侍婢服侍,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这样。
沐青的眸光落在容修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停顿片刻,悄然移开。皇宫里的争斗,从来都是血雨腥风,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还是角落里卑微喘息努力生存的奴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轻易躲开。
如今,他也深陷于此。他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去同情任何一个人。
容修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与你们说这些,是想让你们知道,要想活着,尤其是在皇宫里活着,首先要学会的一点,就是忍耐。知道什么人对你心怀叵测,不可声张,多防着他们就是。你们可明白?”
“奴才明白。”沐青与子砚同声道。
“明白就好。”容修道,“子砚,这里不用你了,秦川一人侍候便可。”
子砚微愣,朝沐青望了一眼,随即点头,“是,奴才告退。”说完转身退下。
沐青明白太子有话想对自己说,心里有些忐忑,神色越发恭谨。
“秦川?”
“奴才在。”
容修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殿外的景色。“子砚所言之事,你是知情的,对吗?”
沐青沉默片刻,“是。”
“子砚跟随我多年,心性聪慧,但不够细心。以他的眼力,是绝看不透此中玄机的。他对我忠心不二,一旦发现有对我不利的人或事,会第一时间出来制止或者指证。你想通过他,告诉我下毒一事我错怪了徐氏,让我提防李氏。如此通透又缜密的心思,秦川,做奴才,可惜你了。”
“奴才不敢。”沐青一惊,连忙俯身跪地。
“你不敢?依我看,你胆大包天。”容修微微侧首,轻瞥了他一眼,“只是我有一个疑问,需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宣华殿派来的人,你这么做,是宣华殿的意思,或者只是你个人之意?”
沐青思忖片刻,道,“回殿下,正因奴才是宣华殿调来的,殿下肯定不会相信奴才的话,可当时形势危急,奴才不得已只好暗示子砚,希望能够及时解救殿下的危局。奴才本以为不会有人知晓,竟不知殿下早已堪破一切。”
“奴才愚钝,只想告诉殿下一句话。奴才虽是奴才,可也是人,还有一颗为人的良善之心。”
沉默片刻,沐青道,“无论殿下信或不信,这就是奴才的回答。”
良久,容修道,“我曾听你说起你是河西淄阳人,冬日将至,淄阳的临泊江,该是要枯竭了。当真可惜,听说夏日里的临泊江水寒如冰,色泽翠绿,是一道奇景。你长在淄阳,可曾见过?”
沐青微愣,道,“奴才长在村子里,偏远得很,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