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的瞳孔无限放大直至失去光芒,往昔的痛苦折磨穿过岁月再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让他差一点晕厥。
顾止袁也没想到宋楠楚的反应这么大,下意识伸手去解铁链,手都碰到链子了却轻轻握住链子,没有解开。
“你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一刻,人类嗜血残暴的一面终于在顾止袁的身上表现了出来。
站在一边的苏禹抖了一下,他杀了很多人,但他害怕顾止袁,害怕此刻的顾止袁。
宋楠楚咬紧牙关,半响发不出一个字。被囚禁从任何意义上都是一种耻辱,而他看来生平最不能受的就是耻辱。受苦受累他都挺了过来,唯独受辱。从前那个富家子弟后来被他一把火烧了全家,先烧的是人家的百年祠堂。
而如今……他磨牙,瞳孔闪烁来闪烁去,最终一切光芒消失殆尽。
被囚禁的日子里头他过活得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但顾止袁却始终兴致勃勃,似乎把他看做自己的儿子来一步步培养。说儿子似乎不太对,应该是宠物。
“今日我们一起看论语,我读一会儿你再读,我们轮着来。”顾止袁从怀里头掏出一本封面有些破损的书,手指略微翻动着,“自小听着你的名号憋屈时就读读论语,静静心。”
宋楠楚拿眼睛斜了一下,眼珠子转动了一个来回,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唇角微微抿起,唇色依旧惨白。
见宋楠楚不做应答顾止袁也不恼,他早已经习惯了宋楠楚这幅样子,再冷漠不也过如此。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顾止袁自顾自读了起来,声音不大,轻飘飘的。还没传到宋楠楚的耳朵里就已经飘散在空气之中,消失殆尽。
宋楠楚轻微动了动头,想去看看顾止袁又闹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了趴在案桌上顾止袁的脑袋上,瞳孔闪烁了几分。他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闭上了眼睛,昏倒在地。
昏倒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眼泪滑落,滴在了地上。‘啪’地一声,溅起了小水花,然后不见。
这一场闹剧,到头了。
郑公公推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进门看到的是两个趴倒的人。他先是一愣,脚步有些迟疑地朝着顾止袁走去,手颤巍巍摸了摸顾止袁的身体。时间长了,身体早已僵硬。此刻摸着如同冬日里头摸着河里的冰块,冷而硬。
他倒退几步,右脚一扭,跌倒在地。脸上皱着的老皮耷拉了下来,他看到了顾止袁下方的那一滩血,是从顾止袁唇角流下来的,浸湿了顾止袁浅青色的鞋。
“陛……”郑公公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恍恍惚惚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朝着宋楠楚爬了过去。伸手一摸,果然,又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陛下,驾崩了……”郑公公本想喊出来,发出口,却发现这声音极小。大概是悲伤又或者是恐惧,声音发不出来。
春暖花开,桃花绽放得十分鲜艳,整个皇宫几乎要被粉红色给席卷了。偶有微风拂过御书房窗子的帘子,露出里头坐在首位的那个男子,让站在外头的宫女好一窥究竟。
纤细的手指搭在奏折上,另一只手揉着眉心:“武大人,朕让你查京城的盗贼案,你倒好,把京兆尹贪污一事给掀了出来。你说说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这轮得到你做吗?”
武雍一脸平静:“陛下,臣生而为忠,决不允许一丝一毫不忠。”
答非所问,却让人无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