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这个曾经想弄死我，陷害我，现在却跪在脚下哀求我的吊毛，我心软了。
见我点头，班沙急忙爬起来，叫手下去开车，然后小心翼翼地陪着我走出酒吧。
直到我说不会把这事告诉素察的时候，他才勉强放下心来，还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亲自向文佳道歉。
我们一起去医院包扎，他乖乖地付了医药费，期间整个就一狗腿模样，还亲自把我送回了酒店。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一是因为额头发际线的位置缝了四针，头很痛，二是因为浑浑噩噩地做梦。
梦见了夏薇，梦见她三年前差点被雷云宝强姧而花容失色的模样，那雪白的长腿和晃动的。
还梦见了文佳，她像只花蝴蝶一样在水幕里穿梭，迎着阳光起舞。
最后，我梦见了自己被关进了小黑屋，在那黑漆漆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我烦躁，愤怒，一遍遍地拍打冰冷的铁门，咆哮着。
那是永世难忘的体验，黑暗、漫长、孤独和空洞，让我近乎崩溃。
最后，我惊醒过来，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
直到心情平复，我起身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角淤青，额头上套着个白色网兜滑稽得像个傻逼一样的自己，看了很久。
确认伤口没出血之后，这才放心地洗了把脸，然后静静坐在椅子上抽烟。
早上七点多，我敲了敲罗一正的房门，等了一小会，确认他没起床之后，便自己去吃了个早餐，然后回房间看电视打发时间。
期间，杜明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有急事回清莱了，因为时间太早所以没来跟我道别，让我有空就过去找他玩。
临近中午，我又接到了罗一正的电话，声音懒散地说他饿了。
在房间门外见到罗一正的时候，他一愣，继而指着我头上的白色网兜大笑，笑声很快又戈然而止。
“阳哥，谁打的？宫正文还是班沙？”他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愤怒。
“淡定点，我昨晚只是闷得慌，出去找人打了一架而已。”
“谁？班沙？吗了个比的老子去弄死他！”
说着，罗一正就气势汹汹地朝电梯间走去。
我好不容易才拉住想一路莽到底的罗一正，跟他详细说了昨晚的情况，说班沙都跪下来认错了之后，他这才收脚。
但他又开始笑，从电梯到餐厅，一路上都在憋着笑，偶尔忍不住还扑哧几声。
吃饭的时候他一直不敢抬头看我，几乎把脸埋进碗里，但还是忍不住喷了一次饭。
见我没生气，他有点得寸进尺，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发给了杜明强，说我昨晚很莽。
我抢过手机，告诉杜明强，这事不怪班沙，让他不用去找素察了，免得明天清迈新闻头条就是班沙横尸街头的照片。
杜明强从没说过素察是做什么的，我也没问，这种事用屁股想也能猜得出答案。
东南亚地区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安全祥和的地方，加上泰国极其宽松的入境条件很受全世界混混的喜欢，因此滋生了各种各样灰色甚至黑色的产业。
这地方，有的是真正牛逼而且不要命的人。
素察大概是属于牛逼，他的人大概是属于不要命。
吃过饭，我顶着滑稽可笑的网兜，陪罗一正逛了一圈清迈城，还去了趟白寺，晚上就把他送到了机场。
他是请假来的，还得赶回去继续他的夜场工作和生活。
其实，杜明强也邀请过他，一是因为他完全值得信任，二是因为他够莽，三是因为朋友总该要关照朋友。
但罗一正没去，理由不像我这样怕死，而是怕累，怕不够潇洒，他觉得在夜场的工作足够嗨了，人生快达到了高朝和巅峰，所以没去。
送走罗一正，我独自打车回酒店，自己还得留下来泡夏薇。
回到酒店房间，正洗澡的时候，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我胡乱擦了擦身子，裹着浴巾从门眼那看到夏薇站在门外。
她是痒了么？怎么老是大晚上敲我的门。
打开门，我笑了笑：“夏总，是不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