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和怪物同处一室。幽灵贴着你的后颈呼吸。
他挣扎着从一堆空酒瓶子里坐起身来,按着宿醉的脑袋,手抖得厉害。助理仍在大喊大叫——还有一个冲去找医疗包了——可看到他的表情,不确定地闭上了嘴。
雅克夫斯基转过头,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末日已至,所有人都该利索地尖叫逃命呢。
于是他露出个笑容,以示眼下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但对方表情更惊悚了。他样子像神话里预示灾难的疯子,没人喜欢。
“慢慢说。”他朝他说道。
“警方说夏天和白敬安是反抗军的高层,已经拿到确凿的证据了,反抗军的人很可能渗入了上城很多的重要部门——”对方说,“他们一直都在,雅克夫斯基先生,外面简直都疯了,我们组了个临时策划小组——所有人都在等着呢——”
正在这时,首席助理冲过来,给他注射了一针缓和性药物。下一秒,疼痛便在现代医疗技术的哄骗下慢慢消退了,藏进骨髓深处,等待下次爆发。
雅克夫斯基扶着马桶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助理小心扶着他。
“简报。”他说。
助理训练有素地把视频简报发送过去,雅克夫斯基一边看,一边在这场末日的序曲里洗了把脸,又倒了半杯酒,把自己抛到椅子上。
他的王座上,无数相关的视频、监控和简报在他周围打开,世界以数据的形式展开,清晰、悲惨而疯狂。
那件事发生时,离主城警局抓走夏天和白敬安三个小时。
浮金集团刚刚把他们保释出来——那证据毫无效力,基本就是一部剧本——会有三个小时无非是因为公司想用这事儿搞一波热度。
这可是反抗军啊,上城近十年来阴谋论的对象,钉在岩石上的英雄,虚幻中的神明,整个浮空世界梦中的敌手和情人。怎么也得捞一把好处。
外面所有的人都在跟着猜这两位“反抗军高层”在警局会有什么可怕的遭遇,雅克夫斯基很确定是那些人想多了,这两个人是上城娱乐圈的巅峰级人物,区区一个警察局还欺负不了。
那两人在警局最可怕的遭遇,很可能是无止境的签名。
不过他依然指示下面的人进行各种各样可怕的猜测与剖析,让危机感升温,造成一触即发的气氛。
官网的主视频剪辑迅速到位,正午的阳光下,视频中的两个人透出的杀气如此浓烈,隔着屏幕就能把人点燃。
他们不触碰彼此,保持着互为策应战友的距离,不时交换眼色。阴影依然存在,但……那些眼神的交换不只为战术意图,更多只是习惯与安心。
没有力量能分开他们。
实时视频中,雅克夫斯基看到他俩正在离开警局,太阳已经西斜,渗出不安的红色。
夏天的枪随便插在后腰,毫无掩饰的意图,阳光在他长发上镀上一层燃烧般的橙黄,从来都不是权贵们毯子上宠物柔顺的皮毛。
白敬安走在他旁边,不像战术规划,倒更像个血和枪火磨砺出的战士,在平静的建筑中反射冰冷的光。
他俩正在聊n区暴动时的一场战役,夏天说道:“——场面特别大,隔老远都能看到爆炸。”
“我喜欢爆炸。”白敬安说。
夏天笑起来,白敬安也朝他笑,语言和肢体的动作都无比熟悉,轻松自在。阴影仍在,但在一起时好像能填平所有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