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舒服?」
「就是,那麽一个方面。就是唔,我……」
尉迟语嫣词穷片刻,恼火地鼓起了嘴。
「你们都知道的,我不太喜欢看逻辑推理,我喜欢盯着人看啦。」
「盯着人看?」
听上去有点怪瘮人的,不过在现在这个语境从尉迟语嫣嘴里说出来,反倒能大概理解她在说什麽。
「嗯。」
尉迟语嫣贴起十指,点了点头。
「当然啦,我不太喜欢的那些东西,其实是穗星姐姐调查出来的,而且其实都是些外围的东西就是了~」
「外围啊……」
「嗯呢。」
尉迟语嫣又点了点头。
「司思仪,我先问下你,你这边……据你所知,你是怎麽看待受害人的樊新知和其他人的?」
「怎麽,‘看待’的吗……?」
我不由得思索了一下,这还真是个怪问题。
「要说怎麽看待,我了解的肯定不如周坤了解的贴切……嘛,嘛…………不谈他不谈他。要说据我所知是什麽样子,樊新知这人就是专业素养很强,很专注於艺术,很认真的一个人吧,虽然完全不懂怎麽和人说话,很莫名其妙就是了。」
「唔……」
「然後在这次案件里作为受害者,据我所知……或者说据他所说还有一部分其他地方的人所说吧,和社团争端有关。他们和布艺社有矛盾,所以受对方挑拨起了内部矛盾,反而和自己人反目成仇了,这次案件也很可能是受到相关人士教唆报复。当然,以他自己的x格,会变成这样也不意外就是了……」
「嗯,嗯……」
尉迟语嫣闻言微微颔首,在我这样说着的时候,还缓缓靠过来给我添了一杯茶,看来她还是认同我说的部分的。
不过,也就在尉迟语嫣给我添满茶,走回自己的位置之後,她轻轻交叠双手,眯起眼睛,忽地话锋一转。
「那麽——」
尉迟语嫣这样转折道。
「以樊新知的x格,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也一点儿都不奇怪吧~?」
「其他的事情……?」
「b方说赶人啊,明明只是在班上,也毫不留情地贬低劝诱的同学这种事;b方说一开始作为社员被借去了还指手画脚这种事;b方说刚过半年,矛盾刚刚偃旗息鼓却过去砸场子,非要和人家文化衫上的画b技法这种事;还有啊,私下里用抹黑对方的方法拉拢新人之类的……」
「呃,呃呃……??」
「当然啦……从了解到的花边新闻仔细想想的话,布艺社那边的家伙乾的脏事儿也不少。不过,樊新知这边会乾出这些事情,还确实是不出意料呢~这就是所谓的‘狗咬狗’吧!所以我才说我不舒服就是了。」
「呃,等、等一下??」
尉迟语嫣刚才那一堆话让我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不,是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那到底是些啥?
信息量这麽大的吗!
「你,那个什麽……语嫣,你刚才说的,都是樊新知做的?」
「嗯呢,是啊,不过或者……也可以说是作为美术社成员的樊新知,以及後来作为美术社的重要成员的樊新知做的吧。」
「呃,呃这……」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凉飕飕的,应该是嘴巴有点进风吧。
毕竟人在惊讶的时候,确实是容易让下巴合不拢。
我瞪大眼睛盯了尉迟语嫣半天,终於想起来她好像说过这些情报并非来源於她自己之手,只能转而看向尹穗星。
这时的尹穗星正在低头玩她的数独,她看起来不太在乎自己提供的那些情报。
「尹学姐你,还真是什麽都找得到啊。」
「我不是什麽都找得到。我只是单纯找了一些资料库而已。」尹穗星摇了摇头。
「就算说什麽‘资料库’……」
哎算了。
才能这种东西,没法深究,就算是「找东西」的才能也是。
我决心就这麽放弃打扰尹穗星的数独,把视线重新移回尉迟语嫣这边。
「那既然如此,现在有了这些事情,语嫣你对这些事情怎麽看?」
「唔?当然是觉得他活该呀!这也没法有别的看法吧。」
尉迟语嫣挑起眼睛,一脸「这还用说」的表情。
「一直是那副瞧不起别人的样子,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难免的吧。要是心里一直想着在这件事上讨些什麽名义上的公道,弄到他文化祭也来不及赶上,那就更没意外啦,当然也更是他活该就是了!」
「啊,嘛……」
又开始诛心啦。
尉迟语嫣还真是,打心底里不太喜欢某些……x别不太一样的东西啊。
「现在就算说这些话也没什麽意义啦。」
我赶紧连连摆手,试试能不能把话题引出来。
「不管最後的後果怎麽样,也没法倒过来影响到现在怎麽解决这个事情吧,对吧……?」
「嗯,也是。」
尉迟语嫣单手叉腰,点了点头。
「就算樊新知本人再怎麽恶心,也果然还是对面亲手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更恶心一点。不管怎麽说,我也一定会帮千夏大人ga0清楚情况,严惩加害者的。」
「嗯……」
「不过……」
就在这时,尉迟语嫣的声音又停顿了一下,大有话题再转之势。
「案件的嫌疑人什麽的,真的是那个禾雨庭吗?」
「哦??」
诛心之言终於结束,要说正题了吗?
「为什麽这麽说,你还查到了什麽吗?」
「因为啊——」
尉迟语嫣点了点脸颊。
「nv孩子如果真的被惹恼了,气急败坏了,怎麽会费心机做这种一看就是理工男的机关呢?明明应该二话不说从拐角冲出来挠烂那个男人的脸吧!」
「……喂。」
这个学生会原来这麽危险的吗!
夏千夏才提出密室杀人之类的诡异东西,尉迟语嫣这边就直接玩毁容了,这也太般配啦!
「所以啊,这种成天糟蹋nv孩子的男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一点,戴好口罩躲在y暗处,藏好点别在太yan底下见人。」
「借题发挥还请免了!」
话说为什麽这个地方偏偏要用「这」而不是「那」啊,莫非在暗示什麽?
不过,也就在我被尉迟语嫣的暴言吓得歇斯底里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声,夏千夏推门进来了。
「怎麽样?」
夏千夏的脚步很快,我的视线甚至没来得及注意到她和门後的滑稽短k同处一框的景象,她就已经快步走到了办公桌後方。
薯片、n糖这些不正经的东西被她一本正经地摆好,人也一本正经地坐下,没有摆什麽富有闲情逸致的高难度pose。
「王然老师那边……也没有什麽多余的情报,你们这边还有什麽值得一提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不管那个0鱼仔了,试着看一看?」
「我之前跟千夏大人说的真的不算问题吗?」
尉迟语嫣嘟起嘴。
「关於我觉得nv孩子根本不可能做机关,绝对会直接挠脸什麽的。」
「那个不算啦。」
夏千夏果然还是有充足的理智,摇了摇头,且无可奈何且无语。
尉迟语嫣也显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松开交叠的手指,双手抱x。
「那、那就没了……我觉得这个机关还是b较可行的,而且和已经蒐集到的证据也吻合得很好,不像是能找到拿出来,好好开始工作。
案件审理可不如今晚文化祭的任务要紧,先把东西核对好。
我回头起身去打开书柜,就在这时,我发现书柜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熟悉的位点上没有学生会大型活动的记录规章,而是在稍微偏左一点儿的地方,偏移了大概两、三本书的距离,而且书不如我上次放上去时那样倾斜,基本上是竪直的。
真是怪,有谁动过这个书柜吗?在我的印象里,这一层基本上都是些和学校有关的工具书,这几天学生会里不该有其他人乱翻这一层啊。
嘛……这事儿谁也记不准,而且不管是谁,就算因为什麽事翻了也和我没关系。我大概扫了一眼书柜,感觉虽然顺序乱了点,但是总量似乎也没少,也就没再管它,继续坐下来工作。
这几天积累下来的账目还挺多,不过主要和文化祭相关,都是些格式x的工作,所以也不算太麻烦,我把相关事项登载完毕,总共花了大概五十分钟,再顺带简单地合了下账,确认大t没什麽问题,今天的工作就算差不多结束了。
「呼,啊…………」
长出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後——
「……」
工作结束,某些讨人嫌的事情马上一下子又涌进了脑海。
「…」
有些不舒服。
不想起身。
不想动,不想迎接明天和後天,不想开门离开,不想回家。
这就是所谓的逃避型人格吗?
我想了想,就这麽窝在会室里也没什麽意义,就先不背书包,单纯出门转转,先透个气。
出了学生会室,首先看到的当然是303室的前门,这门还和之前看到的一样,还是紧锁着,上面拉着的隔离带也前几天几乎一模一样,颜se排列都没啥区别,至少我凭记忆看不出区别。
我看着大门,想象着大门後空荡荡的,长久搁置着的寂寥的废墟,顿了顿,想了想,停下了决定去楼上吹风的脚步。
吹啥吹,没啥意义。
有点儿不爽,然後,开始有点儿生气。
周坤这个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要是他在的话,帮忙旁敲侧击,多劝劝樊新知,让他别这麽急,先把社团工作做掉多好。
只要他不急,论他自己,美术社就能顺利地恢复展出,参加文化祭,我自己也就不用参加这麽尴尬的一次庭审了。
……所以说周坤到底在乾嘛啊。
他最开始那样蛮不讲理地驳斥夏千夏到底是为什麽啊,不管为什麽,既然确实窥见了真相,那现在怎麽又反而不出场了啊。
「诶?太巧了,思仪你果然在!」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出现在那边的竟然是刘诗芸。
刘诗芸发现了我的身影,马上搂着x,迈着小碎步跑近。
「呼嘿嘿,怎麽,怎麽……敬ai的司思仪先生,明明身处该工作的学生活动楼,怎麽会在会室外面呢?莫非是趁着周围没人,在趁机偷懒?」
「哈?!」
迎面连做伪证都有规定似的,再者说了,到底是整个案件都由他自导自演,还是只是伪造证据都两说呢,急什麽,浑身yan臭的臭男人。」
「……所以说浑身‘yan臭’又是什麽自造词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唯独这个尉迟语嫣,无论什麽时候都无条件地在每一个情景里投s她对男人的厌恶。
「哎,哎,得,我们说点正经的,毕竟这样一弄,案件还不算完吧?」
虽说揭穿了樊新知的扭曲举动之後,社团三人的扭曲关系估计要被彻底斩断就是了。
我最後下定决心,目的就是这个,话虽如此,之前便存在着的困扰也不会因此消解,所以就算治理委员会里的胜利能暂时给人一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对於整件事情到底该如何,我心里还是挺迷糊的。
「是呀,不算完结呀。」
夏千夏「噗呼」地,带着点得意地笑了一声。
「不过,至少的家伙们x子剑走偏锋,总难免染上一点儿坏习惯。有一些喜欢废话,有的喜欢上了穿着汉服发光pa0,有的喜欢残酷地对待洛莉型角se,还有一些不知怎麽的患上了看到佐仓绫音就走不动路的毛病……至於吾辈呢,在喜欢ga0事和喜欢白丝小裙子之外,在撰写的时候被吓一跳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是反过来讲,让满月的每一处纹理,十五分之十五的呈现在自己面前,以至於连通过y影,去揣着没有被光照s的背面的想法都被消灭,那又有什麽意思呢?
尽管的内容追求着不寻常的虚构x,但的t验却应该和现实一样,是一段逐渐从端倪窥见全貌,从无知走向立场,在迷雾里找到方向的过程。如果说现实就是和生活战斗,那麽吾辈心想,说就是和作者战斗——撰写就是同读者战斗,那也是完全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这就是吾辈对於这一卷,到最後突然跳出来的真·真·真相的解释和辩解,嗯……还请各位下手轻一点。
这就是吾辈关於自己的笔名为何不使用「月见」或「望月」,非要停留在月亮满盈之前的,十四号的「待宵」月的一点儿小心思。
我是三日月待宵,这里是轻之文库的《三〇一室无一人》,我们下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