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非常抱歉,您没有被烫伤吧?”
周瑾年一边致歉,一边用手帕不紧不慢地替比尔擦拭着湿漉漉的衣服,比尔原本保持着微笑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刚想礼貌的推开周瑾年,一旁的乔颂安又是哭哭啼啼地拉住了他的手臂嚷嚷着:
“抱歉抱歉,比尔先生,您的衣服已经湿掉了,要不我帮你脱下来,咱们再换一身干净的吧?”
比尔根本来不及推开周瑾年,而且乔颂安好歹一米七几,力气虽然不大,可也磨上一阵子也足够了。于是,当周瑾年已经停止了擦拭的动作后,乔颂安还在那里像条癞皮狗似的又粘了比尔几秒钟后,这才撒开了手。
周瑾年向乔颂安投去一个计划成功的眼神,不得不得说这npc脾气也是挺好,没有强行推开乔颂安,只是始终保持着谦和礼貌的态度,看来当npc也需要高素质,心态好才能胜任啊。
俩人摆平npc后,又是麻溜地回到了二楼客房,乔颂安盯着周瑾年手里那把顺利偷来的红色钥匙串,不禁打趣道:
“哟~厉害啊~周警官,你们警察,不都是抓小偷的嘛,看来这扒手的活儿,也很是熟练嘛~”
乔颂安嬉皮笑脸地调侃着,周瑾年也是一副随他去的模样,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淡然回道:
“反扒第一要务,就是精准了解扒手窃取他人财物的技巧,只有了解了他们的作案手法,才能给民众普及反扒知识。”
乔颂安嘟着嘴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是坏笑着追问了一句:
“阿瑾,你们警察反扒都要学扒手技能的话,那么扫黄的话,是不是还要……”
乔颂安的说话的声音又酥又软,跟调情似的,他故意说到这里时,用手轻轻地攀上了周瑾年的小腹,如同弹钢琴一般,用指头轻点着男人凸起的腹肌,抬头就想看看这位怎么反应。
结果,周瑾年只是神色淡定的一把握住了乔颂安不安分的手,随即,晃了晃手里红色的钥匙串,一脸严肃道:
“先进去找线索,待会儿再说其他的事。”
本来乔颂安就是想故意刁难一下这个无所不能的周警官,瞧着他平时一本正经,实则闷骚的模样,乔颂安倒想看看,这个假正经的家伙,脸皮到底有多厚。
“别嘛,阿瑾,我就开个玩笑,别板着个脸嘛~就和我说说呗~”
乔颂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撒娇卖萌,一幅无赖油腻的活宝形象,可是在周瑾年看来,他只是无奈笑笑并不说话,毕竟再癫那也是自己的老婆,自己得包容一下。
索性周瑾年也没理会搞怪的乔颂安,直接走向了237号房间的,插进去钥匙后,然后果断地拧动开了门把手。
门,“嘎吱”一声后打开了,周瑾年按下了门口处照明的按钮后,先一步进到了屋子里,随即,乔颂安也跟着走了进来。
只是,两个人刚刚进到房间里,房门就“嘭”的一声立刻关上了,乔颂安反应迅速的想要回去拉开门,结果反复试了好几次,却发现门根本纹丝未动,就好像被某种怪力锁上了,哪怕是在门里面的人也根本打不开。
“怎么办?门打不开了!”
乔颂安有些慌了,再没有刚才那种开玩笑的心情,周瑾年却是淡定许多,他左右望了望房间里与其他客房一般无二的陈设,回答道:
“先去浴室看看,应该是有什么机关或者线索,找到了,或许门就能打开了。”
乔颂安听着周瑾年的话,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他忽然觉得跟着周瑾年走在一起,哪怕是在最恐怖的237号房间,也是不带怕的。果然,抱到了一个靠谱的大腿,就是底气十足啊。
乔颂安心情轻松了不少,随后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周瑾年的身后,俩人一起进入了浴室里,找寻线索。
一靠近浴室,模糊的玻璃门上似乎沾染上了许多斑驳的黑色的痕迹,一股腐败的气味渗透出来,令周瑾年不适地皱紧了眉头。
他没有多想,直接推开了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浴室门,结果,一股令人作呕的尸体腐臭味儿瞬间扑面而来。当周瑾年看清了浴室地板上那一摊血肉模糊的肉块时,却是下意识地迅速遮挡住了正走过来的乔颂安的眼睛。
“阿瑾,怎么了?”
被捂住眼睛的乔颂安疑惑地发问,感受着男人手掌心的温度,他还想抬手掰开周瑾年遮挡着自己视线的手时,周瑾年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要睁眼,不要看!”
周瑾年没有解释倒底是不要看什么,乔颂安虽然好奇,却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下意识问道,连声音都在害怕地发颤:
“是……尸体吗?”
“对,还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周瑾年十分肯定的回答,让被捂住眼睛的乔颂安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股扑鼻而来的腐臭味似乎越发地浓烈,令他生理性地反胃想吐,可是,他依旧克制住自己的恐惧,又跟着追问了一句:
“阿瑾,我们以后也还会经常看得到尸体吧?难道每一次,你都要蒙住我的眼睛,让我一直躲在你的身后,然后你一个人去调查线索吗?”
听完乔颂安的话,周瑾年彻底沉默了,他想守护好乔颂安,不忍心让他去直面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可是,若是他不在的时候呢,假如,自己意外死掉了的话,谁又能护着乔颂安呢……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许久,明明是在现实中刚认识不久的两个人,没有一句争吵,默契地好似熟悉的挚友一般,一切尽在不言中。因为乔颂安没有选择当温室里的花朵,所以周瑾年依旧在冷静斟酌,直到他不得不在大局之下,做出了理智的抉择:
“好,你如果害怕,就叫出来,或者哭出来就好了,我……一直都在。”
直到,周瑾年撒开手,乔颂安睁眼便是直面向了他最为恐惧的事物:那是一滩烂肉和白骨交杂在一起的尸体,看尸体的惨状,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刀一刀地活剁了,身上的肉都被剐了下来,肠子和器官乱七八糟的从碎裂的骨架下渗透出来。尸体身上爬满了白色的蛆虫,黑色的尸水蔓延渗透了地板,还有苍蝇环绕着,模糊的血迹早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脏污,溅满了整个浴室。
“唔……呕——”
乔颂安看到尸体后的第一反应,是实在没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他直接冲到了旁边的洗手池边猛吐了起来。
污秽物从鼻腔和嘴里同时涌出,乔颂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尸体的腐臭味和呕吐物的恶臭味反反复复地从鼻腔冲到脑门儿,尸体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乔颂安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可是看到那样的一幕,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咳咳咳……”
呕吐完了之后,乔颂安一边猛烈咳嗽,一边想要打开水龙头洗一洗,可是放出来的水居然是血红色的,乔颂安再次被吓得跳起一边,直到一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漱漱口吧,这是我们从外面带进来的干净的矿泉水。”
周瑾年还顺手帮乔颂安拧开了瓶盖,乔颂安二话不说,不客气地狂饮下半瓶水,反复漱口后,剩下半瓶水用用来洗了洗手和脸,又拿着周瑾年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这才安心地吐出口浊气。
“谢谢啊~”
乔颂安声音低低哑哑的,喉头一动,似乎又觉得有些想吐,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于是,他的目光渐渐落回到了那具高度腐烂,残破不堪的尸体上。
“那个……地上的尸体,是何安?”
周瑾年没有回应,只是递给了乔颂安一个医用口罩后,自己也戴上口罩和医用手套,就开始俯下身认真检查起地上的尸体,通过比对回忆昨天看到的何安的穿着,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从衣着上看,这个人的确是何安没错,但是从尸体的腐败程度上看,至少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会形成这种效果。可是,何安明明是昨晚上才出事的……”
周瑾年皱着眉头,显然,尸体那熏天的臭气令他也感到十分不适,但他熟练的探查反应,看样子是在做刑警时,也常有的习惯。
周瑾年又起身在尸体四周搜寻着,直到,注意到了浴缸旁边一把沾满黑色脏污的斧头时,周瑾年原本深邃的瞳孔忽然变得模糊涣散起来,渐渐地失去了焦距。
“拿起它吧~拿起这柄斧头~然后向你身后的人挥砍过去~他已经被恶灵附身了~把他杀掉~把他杀掉……”
周瑾年的脑子里忽然涌进了这样一个荒唐又可怕的念头,仿佛一个嘶哑的女巫的嗓音,不断地在他的耳畔,蛊惑着他。当周瑾年被洗脑一般,真的就要打算弯腰去拾起斧头时,乔颂安忽然紧张地叫住了他的名字。
“周瑾年!你身后有东西!”
周瑾年听到乔颂安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刚才仿佛被魇住的他,陡然清醒了过来,眼看自己的手就要触碰到那柄带着黑血的斧头时,他陡然抬起手腕,弹出手表的麻醉针,就对准了自己的身后。
周瑾年的身后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此刻,她光腐败的身子,正打算从身下躺着浴缸里,缓缓的爬出来。当女人泡肿腐烂的手搭上了浴缸的边沿时,乔颂安就清楚的看到了,并立即大声提醒了就站在浴缸附近的周瑾年。
“哈哈哈哈……”
坐起身的女人发出了渗人的阴森笑声,她的脸肿成了青紫色,一半皮肤组织已经腐烂脱落,白色的蛆虫还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凸出的白色眼球仿佛有生命一般,滴溜溜地转了一转,那幅恶心诡异的模样,是让人看一眼就要连着做一个月噩梦的恐怖程度。
周瑾年绕过地上的尸体,保持着手表麻醉针始终标准女人的姿势,慢慢地退回到了乔颂安的身旁。眼看着女人身形怪异地扭曲着,就要缓缓从浴缸里爬出来了,周瑾年收起手表,拉起乔颂安的手,二话不说就迅速冲出了浴室。
俩人飞快地往房间门靠近,乔颂安冲在最前面,他抱着侥幸心理迅速握住了圆形的门把手,惊喜地发现门居然能打开了。可是,就当他打开门,准备招呼身后的周瑾年赶紧过来时,他扭头就看到了正气势汹汹地从浴室里冲出来的,拿着斧头的女人狰狞可怖的身影。
当乔颂安第一次直面生命威胁之际,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沉重,虽然求生意识还是在催促他下意识地想要迈开步子逃跑,可是眼前那真实的恐怖场景,令他的大脑仿佛宕机一般变得空白而迟钝。
“快跑!”
周瑾年惊呼一声,凭着入伍多年的利落身手和强健的体魄,他一把就轻松搂紧已经吓得有些迟钝的乔颂安瘦削的身躯,就在女人挥舞着斧头朝着他们袭击过来的前一秒,离开了这个房间。
就在门“嘭”一声关上的那一刻,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瘫软在了门口,周瑾年似乎还隐约听见一声钝器重重砸在门板上的声音。
殊不知,就在他们出门前的最后一秒里,女人最后的一个动作就是,投掷出了手里锋利的斧头,而斧头最后精准砸在门板上的位置,正是乔颂安的脑袋,最后停留的部位。
如果没有周瑾年最后关头的敏捷反应,恐怕已经被吓到发呆迟钝的乔颂安,早已经命丧于此了。
周瑾年扯开了手套和口罩,气喘吁吁地就想去拉起一旁的乔颂安时,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乔颂安的异样,因为此刻依旧呆呆地坐在走廊地毯上的乔颂安,居然在低声地啜泣。
乔颂安哭了。
周瑾年沉默地蹲下了身,他想想伸手去安抚一下,那个在害怕地颤抖的瘦削的身躯,可是当手快要伸到蜷缩着的乔颂安头顶时,他忽然停住了想要安抚的动作。
或许是太过于害怕了,也或许是反应迟钝后,对濒临死亡时后知后觉的畏惧……但无论是哪一种心情,周瑾年都能感同身受,毕竟,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是有七情六欲,都是拥有贪嗔痴慢疑的普通人。
当死亡的威胁陡然降临,无论是谁,都很难地泰然处之,没有崩溃地立即疯掉,就已经很难得了,以至于,勉强逃过一劫后的反应,也是人各有异。
周瑾年深深地吸了口气,他陪着乔颂安一起,坐在了地毯上,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失望离开,就那样默默地,安静地陪伴在一旁,只是用手掌心的温度无声地抚慰着,一旁乔颂安啜泣时微微发抖的肩膀,直到乔颂安哭得喑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很抱歉……我……好像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甚至连面对那种东西的勇气都没有……”
乔颂安嗓音低低的,就好像做错了事正在检讨着自己的小孩子一般,既沮丧,又难过,又不甘,又委屈。
可是无论是那种心情,好歹,他是缓过来了,没有发疯,没有消沉,在周瑾年看来,现在乔颂安的反应其实他非常能理解,他甚至还想去心疼乔颂安,安慰安慰他几句,但又担心自己会不会惯坏了他。
周瑾年所有的矛盾,纠结,都在乔颂安抬起头,红着眼眶凝望着自己时,都是瞬间释然了。
“我下回肯定会跑快点的!但是我不保证我不被吓哭,毕竟我从小胆子就小……”
乔颂安抽抽嗒嗒地说完话,眼泪鼻涕都糊脸上了,周瑾年在一旁看得赶紧把头扭向了一边,他眉眼都弯成了极其好看的弧度,健美的身形也在微微发抖,乔颂安擤了擤鼻涕,这才反应过来,周瑾年歪着头在他旁边抖什么,因为这家伙,居然抿着唇努力地在憋笑。
“喂!你干嘛嘲笑我啊?!”
乔颂安有点生气,原本哭红了的眼眸里又浸满了怒意,脸蛋红彤彤的,气鼓鼓的模样,又显得格外可爱。
“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周瑾年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他无奈摆了摆手,抿着唇缓缓爬爬起身,乔颂安似乎听到周瑾年在那里嘟囔了句什么,一时间没听清,还以为是周瑾年说了什么奚落的话,顿时又是冒火了。
“你在嘟嘟囔囔地说啥啊?”
周瑾年手指抹了抹下颌,他没有继续招惹乔颂安,只是恢复了如常神色之后,便是伸手就想把乔颂安拉起来。乔颂安见周瑾年根本不搭理自己,干脆整个身体瘫在了墙壁上,一边故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是嘟着嘴闹脾气,故意刁难道:
“你说,少爷请起身,不然小爷我今天就赖这儿不起来了!居然还笑话我,还以为你多正人君子,毒鸡汤也不给我灌点安慰安慰……”
乔颂安无理取闹的模样,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周瑾年虽然觉得伤脑筋,并且一开始并不打算惯着他,所以他只是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转而揣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就要走。
乔颂安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瞪大了,连忙焦急地一个蹦哒就起身了,有些慌张地问道:
“喂!周瑾年!好赖话你也不说说啊?我很好哄的,你随便哄哄我都会立刻好起来的!”
见周瑾年依旧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地走了几米远了,乔颂安急得快要跟上去直接扯住周瑾年的衣服,甚至还想准备撒泼打滚了。
结果,乔颂安伸过去的手忽然被猛然转身的男人紧紧地握住了。
“小乔,别闹了~”
这是周瑾年第一次叫乔颂安——小乔,凝望着暖光灯光下,男人如同刀削般俊美无俦的面容,男人手掌心炙热的温度仿佛烫了乔颂安一下,令他忽然之间,感觉有些恍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底深处涌起。
只是等不及乔颂安想去询问,周瑾年为什么突然改了对自己的称呼时,周瑾年的目光忽然投向了他的身后,变得凌厉而迟疑。
“不见了……”
周瑾年的话语有些冷漠,乔颂安也跟着回头,朝着周瑾年注视的地方望去,那个紧闭着的237号房间,他们进门时分明还挂在门把手上的那串红色钥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周瑾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空无一物的门把手,眸色阴沉的模样,令乔颂安也感到了一丝不安。结果没等乔颂安问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周瑾年已经收回了刚才那凌厉的目光,面色如常地对乔颂安道: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万一被其他人看见我们去过237号房间,如果有心人要效仿的话,他们进去了,未必能出得来。”
于是乔颂安点点头,同意了周瑾年的话。俩人几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刘翠萍并不在房间,看样子应该还在一楼餐厅没有回来。
周瑾年自从发现钥匙不见后,一直是眉头紧锁的模样,他静静地坐在落地窗阳台前的单人沙发上,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若有所思。
乔颂安也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他想着自己总不能事事都靠周瑾年来疏导总结吧,于是乔颂安拖了张小凳子,坐到了周瑾年旁边,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
“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何安昨晚会无缘无故去到237号房间,尸体为何又在一夜之间高度腐烂。第二,那串钥匙,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是被谁拿走的?元芳,你怎么看?”
当乔颂安一本正经地抛出这些问题后,周瑾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是掏出了随身的平板电脑,开始浏览着什么页面,乔颂安一脸目瞪口呆地指着他划拉平板电脑的模样,差点一口国粹出口。
“我去,周瑾年,这玩意儿也能带进来啊?我以为最多带个手机什么的,你刚拿出来的,什么能开锁的手表,还有带麻醉针的功能,怎么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带进来的吗?”
周瑾年一边手指快速地在平板电脑上一顿操作,一边头也不抬地分心回答道:
“自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带进来,进入游戏时,随身物品,都是是要被芯片扫描覆盖的,普通的东西当然可以带进来,比如匕首,电子产品那些,但是热武器和生化武器一类的,根本无法扫描识别,所以也无法一同携带进入游戏。”
乔颂安恍然大悟间,又盯着周瑾年手上那个多功能的手表,眼睛都快盯出花来了。
“那你这个手表怎么回事,还带麻醉针功能诶?”
周瑾年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斜着眼瞥向了一旁的乔颂安,解释道:
“年轻人,时代变了~我这个就是普通的高级手表而已,那个低级芯片可扫描不出来的。”
听着如此凡尔赛的言论,乔颂安直接无语了,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应和道: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你手上只是一只,既可以开锁又可以射出麻醉针的,非常普通的手表而已。”
乔颂安说吧,周瑾年又是眉眼弯弯,噗嗤一笑,随即一幅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模样,随手就把平板递给了一旁的乔颂安:
“喏~你看,有些内容,总还是可以自己想办法弄到的。”
乔颂安好奇地接过平板,结果,他居然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因为平板上显现的内容,赫然是整个二楼走廊过道的监控。而就在乔颂安目睹着十几分钟前自己和周瑾年进入到237号房间后不久,一个修长俊秀的身影居然就从走廊的拐角处偷偷地来到了237号房间,快速的拔下了237号房间的钥匙,快步离开了。
那个拔走钥匙的人,居然就是他们所有队伍里,那个最先自曝身份的富二代,郑凯文。
“居然是他拿走了钥匙?!”
乔颂安依旧沉浸在刚才监控画面显示的内容中,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不过他的问题也转得很快,一脸的惊讶,不亚于看到清朝人拿着手机自拍的震惊程度:
“周瑾年,你居然还能找到这个酒店的监控,你是黑客吗?而且,就这个酒店的背景时代而言,那时候有监控那玩意儿吗?我记得,女主角开车都是开的甲壳虫车吧?”
周瑾年十指交叉,神情轻松地托着下颌,眉眼含笑地解释道:
“这酒店里当然没有监控,因为那是我带进来的~”
周瑾年说完,又从黑色风衣的口袋里摸了摸,随即掏出一个类似嚼过的口香糖大小的白色小圆球。乔颂安不信邪,趴在桌子上,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小巧的玩意儿,居然真的让他发现了上面微小的摄像头。
“我去,大佬,您搁这玩儿碟中谍啊,这么先进的玩意儿都拿出来了,这些队伍里,那些普通玩家怎么干得过你啊?你直接锁死vp好嘛!”
乔颂安一边把玩着那个小玩意儿,一边吐槽着,周瑾年却是不以为意,又是递给了乔颂安一只类似蓝牙耳机的物件,示意乔颂安戴上听听声音。
乔颂安戴上了耳机后,周瑾年拿回来了平板电脑又开始一阵倒腾划拉,乔颂安默默地等待着耳机里的传来的动静,终于,在一阵微弱的电流声过后,他听见了一个属于成熟男性的嗓音。
“236号房那两个家伙死定了,敢坏我的事儿,这就是下场。必须得把碍事的人都清出去,才能好好地享受这场,虐杀游戏的快感啊~”
郑凯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乔颂安甚至可以通过这番话想象出郑凯文那幅志在必得的傲慢模样,他对于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更是痛恨愤懑,刚想开口骂几句,就听见了另一道属于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还是那么的没品,杀人游戏有什么好玩的?玩弄人心,才最有趣味~”
乔颂安渐渐地皱紧了眉头,因为这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就是那些队伍里的某一个人。虽然女人说话的语气不亚于郑凯文的傲慢姿态,可是那冷酷到令人脊背发凉的阴鸷,却让乔颂安又升起了更多的不安。
“咱们这次副本里,居然至少有两个狼人!”
乔颂安惊恐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周瑾年阖上了眸子,一边露出思考的神情,一边敲击着耳朵上挂着的耳机,补充道:
“的确有些棘手,不过,只要我留在每个房间的窃听器不被发现,就一定能揪出另外一个人的狐狸尾巴。”
“好好好,别人和你玩心眼,你居然和别人比科技!六翻了,这操作简直了!”
乔颂安一边鼓着掌,一边浮夸地恭维着,周瑾年只是笑笑不说话,于是俩人又开始就着刚刚讨论的问题开始互相分析得出自己的看法。只是,乔颂安和周瑾年两个人都没有留意到,就在乔颂安那被黑色长发掩盖的后肩部位,一个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的窃听器正在偷偷地运作着。
两人商议了帮个小时,基本可以得出结论,237号房间最好不要擅自进入了,否则一定会遇到里面的鬼怪,容易发生意外。其次,八点之前一定要回房间,否则就会像何安一样,被魇住,直接丢了小命。
然后,郑凯文偷走了钥匙,也断绝了他俩去237号房间的可能,不过,如果郑凯文想利用钥匙,诱导其他人去到237号房间送死,那就是防不胜防了。最后,要想办法让郑凯文原形毕露,至于如何有效揭穿他的“狼人”身份,并让其他人也信服,还有待商榷。
“唉~真的服了~一想到有人处心积虑想弄死咱们所有人,我恨不得像237号房间那个女人一样,直接发疯,拿着斧头直接把狼人都干掉得了,反正狼人一死,咱们都能平安地过关了。”
乔颂安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吐槽,周瑾年却是摇了摇脑袋,否定了他的想法:
“没办法的,游戏里,是禁止玩家互相伤害的。因为就算你直接掏出一把刀,把另一个玩家直接捅死,那个玩家下一秒就又会满血复活,循环往复。除非,有的玩家们已经不是人类了,被副本里的鬼怪所支配,那,在副本游戏的规则之下,无论是被鬼怪支配的玩家死掉,还是普通玩家,俩者一碰撞,就真的会出人命了。”
乔颂安一听到这么奇葩的规矩,刚想愤怒着反驳几句,可是一回想到郑凯文的一举一动,他也是在利用副本里的鬼怪之手,想要除掉自己和周瑾年俩人,而没有选择对他和周瑾年直接动手。看来,这个郑凯文便是深谙此道的熟手。
“靠!真不是个东西!”
乔颂安刚爆完粗口想接着骂人,结果房间门突然就打开了,周瑾年见状,反应迅速的收起了平板电脑,微型摄像头和耳机。
于是,刘翠萍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就看见了乔颂安和周瑾年二人若无其事地正望着窗外,俩人搂搂抱抱的,好像在调情,又好像在暧昧,简直是不忍直视。
“咳咳……”
刘翠萍见状,尴尬地轻咳了几声,低着头也不敢看俩人,只是低低地说着: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俩了。我……我就是回来拿个外套,马上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果然,刘翠萍冲进房间,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就走,周瑾年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轻微的,类似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那声音很微弱,几乎一逝而过。所以,周瑾年转头望着刘翠萍关门离开的背影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吓死了,差点暴露了。”
乔颂安长出一口气,刚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周瑾年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门口,身为刑警的直觉,令他他隐隐感觉到了一股被窥视的感觉。他扫了一眼门上那个小小的猫眼,不等乔颂安开口继续说话,就是一只手扶上了乔颂安的后脑勺,将乔颂安整个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周瑾……唔唔……”
乔颂安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周瑾年已经一只手抱着他的后脑勺,一只手紧揽着他的腰,重重地吻了下来。
当周瑾年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柏气息在自己的鼻间窜动,并且形成具象化一般直冲脑仁的时候,一种有如被入侵的错觉令乔颂安不安的大大地睁开了眼睛。他奋力地推搡着这个莫名其妙又来亲吻他的男人,奈何周瑾年身形比他还高了一个头,又是标准的硬汉身材,健硕的躯体岿然不动。
“唔唔……”
于是,乔颂安刚推了没两下,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着男人将舌头凶狠地闯入他的口齿间,乔颂安生涩地回应着男人舌头的撩拨,渐渐的,他居然得到了一丝莫名的快感。
周瑾年的吻技似乎比自己略胜一筹,因为男人只是简单的用舌头在自己嘴里搅动了几下,乔颂安就只觉自己浑身逐渐变得软绵绵的,从奋力反抗变得渐渐麻木,最后甚至是顺其自然地享受了起来。
男人用唇瓣反复包裹吮吸着乔颂安柔软湿润的唇瓣,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周瑾年不自觉地贪恋地吮吸着独属于乔颂安的气息,他泛着欲望的眼眸,却又时不时会瞟一眼房间门所在的猫眼方向。
猫眼后那双正在窥视着他们的眼睛,会是谁?
“唔唔——”
直到乔颂安小脸已经涨得缺氧通红,双手软软地捶打着男人的胸膛时,周瑾年这才缓缓慢下来了刚刚凶猛的攻势。他不着痕迹地用手抚摸遍了乔颂安的身体,直到手指触碰到了乔颂安后肩上的一个微小的凸起后,这才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卧槽!兄弟,你是要吃了我吗?!”
乔颂安委屈地控诉着周瑾年刚才的“暴行”,还用手指摩挲过自己已经被亲得微微发肿的嘴唇,周瑾年很好地掩饰住了一脸满意餍足的神色,只是淡笑着挑了挑眉,凑到乔颂安耳边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乔颂安原本还在嘟嘟囔囔地埋怨着,怎么周瑾年突然发癫过来狂吻自己,结果一听到周瑾年吹着自己的耳朵尖,用着蛊惑一般的嗓音说出“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的时候,他不由得老脸又是一红。
“那个……那个……我还没准备好呢……”
乔颂安有些害羞地垂着脑袋,周瑾年却是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道:
“不用准备,待会儿我直接用麻醉针把那个叫做郑凯文的家伙给弄晕,你去他身上摸钥匙就行了。”
乔颂安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随即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周瑾年知道,小可爱这是会错意了,也不故意去戳破,只是揣着兜,掩着笑意先一步离开了。
还愣在原地的乔颂安连忙几步跟上,此刻他脸上红潮还未褪尽,像只鹌鹑似的,又呆又乖巧地跟在了周瑾年身后行事。
“这是被非礼了吧?是吧?”
乔颂安反复地自言自语道,虽然听奶奶提起过,自己小的时候初吻就没了,但成年后第一个吻还给了个男人,次吻,三吻都是献给了同一个男的,乔颂安恨不得咬着手绢大哭一场,他顿时有一种自己被吊死在同一棵树上的无力感。
自己好像就快被这个狗男人掰弯了,乔颂安欲哭无泪,可抬头望见走在前方不远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乔颂安还是在心里变相的安慰着自己:
“算了,弯了就弯了呗。人周瑾年又高又帅又有权有势,年纪轻轻就吃上了国家饭,退休工资肯定低不了,自己就算是高攀了。毕竟榜上这大佬,怎么着都饿不死的。瞧着周瑾年被自己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子,难不成还能给自己委屈受?迷迷糊糊就捡了个这么好的对象,祖坟上冒青烟都不带这么运气爆棚的,自己可就偷着乐吧,那还能嫌弃人是男是女啊!”
于是,给自己做好了强力的心理建设后,乔颂安开始理所当然地适应起了自己是周瑾年对象的身份。重新振作起来的乔颂安,几步跟上了周瑾年的身侧,一会腻腻歪歪地叫周瑾年“老公”,一会又神经兮兮地喊几声“亲爱的”。
周瑾年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奈何他是个性格好的主,随便乔颂安怎么折腾,他依旧不为所动,直到乔颂安忽然神经兮兮地扯出个话题:
“对了,咱俩还没办婚礼呢,你是想办个中式的呢,还是西式的呀?老公,你说呢?”
别说,这个问题还真把周瑾年问得愣住了,于是周瑾年在停住脚步默默思考了约莫半分钟后,眸子神色亮了又暗,周瑾年干脆把乔颂安直接壁咚抵在了墙角,半威胁半劝解地道:
“小乔~你是不是想今晚上就和我圆房了?是的话,你就多叫几声老公听听吧,我爱听~”
乔颂安被周瑾年这幅笑面虎的模样逼在墙角,他抬起头瑟缩地望着眼前神色晦暗不明的周瑾年,顿时生出一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白兔的感觉。丫的,敢情自己是太热情了,直接把自己对象给逼得邪火上身,自己要是再不收着点,自己今晚上屁股可就保不住了。
“阿瑾!阿瑾!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招惹你了,你可得稳住,别乱来啊!我……我可是个纯情的好孩子!况且刘翠萍和咱们住一个屋呢,你可得悠着点啊~”
乔颂安说话声都在结巴发颤,他双臂交叉保持绝对防御的姿态,奈何周瑾年给他的压迫力太过于强大,所以乔颂安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引火烧身,no作no带。
丫的,以后他打死也不敢乱撩人周瑾年了,毕竟人行伍出身,分分钟挑翻十个自己,把自己压在身下酱酱酿酿,那更是易如反掌啊!
乔颂安咬着唇,可怜巴巴地双手合十求饶着,周瑾年索性也不继续逗他了,收了神通,开始低头注视着手表屏幕上显示的红点的移动轨迹。
周瑾年和乔颂安一起来到了一楼,路过吧台的时候,酒保热情地招呼着二人是否要来一杯,俩人刚想客气地婉拒。结果下一秒,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了吧台前,轻扣了两下桌子,朗声道:
“waiter,麻烦给我一杯威士忌~”
那人一身名贵低调的休闲装,面容光洁白皙,棱角分明,浑身透露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精致气息,这个人,居然就是周瑾年和乔颂安他们正在寻找的那个富二代,郑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