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在位的时间太短,只废停了那些小型祭祀活动,没来得及废停这些大型祭祀活动。
蔺阡忍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在这条路上发生过的一点一滴,可双脚踏上这百米祭台路的瞬间,曾经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冲进他的脑海。
蔺阡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尽头的,他只知道的自己踏上祭台路以后,手脚瞬间就凉了下来。
前两天的预走是在宫里选了一段路随便走的,那时走完蔺阡忍并没有产生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今日一走,蔺阡忍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克服曾经的恐惧,灵魂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天寒地冻的雪夜,不知今夕是何年。
在文武百官与台下叩首之时,年听雨回头看了蔺阡忍一眼。
只见那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竟然白了脸,连嘴唇都轻微的颤抖起来,眼底更是闪过惶惶恐惧,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他伤害极大的事。
这异状实在是太明显,若是落在有心之人眼中怕是要坏事。
在文武百官跪地不起之际,年听雨背过手,握住了蔺阡忍的手。
他被自己触到的冰凉吓了一跳,而后立即用力捏了捏蔺阡忍的手,企图把自己身上的温热传给他。
等人回神,他在蔺阡忍的掌心匆匆写下四个字。
“别怕。”
“我在。”
感受到掌心中的笔画走向,蔺阡忍的心倏然一颤。
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四个字。
隆安帝从小就对他要求严苛,六艺之中无论哪一项都要做到最好,经义策论也必须熟记于心,所以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样温情的话,也不可能对他说这种话,
戚元懿虽带他极好,可却极为认同隆安帝的做法。
每次他因为学习之事哭的时候,戚元懿都会在他耳边严厉的说:“你是储君,是未来的九五之尊!所以你必须要做一个刚强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可以害怕、不可以哭,哪怕某一天父皇母后去世了你也不能害怕、不能哭,明白了吗?”
从那时起,蔺阡忍便习惯了自己一个面对所有的是非和恐惧,甚至从未想过有人会对他说“别怕,我在”这四个字。
他实在是不敢想也不敢奢望,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可人终究不是草木,总是会有脆弱的一面。
蔺阡忍被年听雨的声音拉回来现实,看到年听雨周身萦绕起担忧的情绪,他心头始终未曾消散的疑虑散了大片——或许当初那个害他的人真的不是年听雨,而且他和荣肆也不认识。
因为从始至终年听雨都知道他的身份。
当年若真的是年听雨动的手,他何必冒险把他留在身边,又何必百般维护他,不惜与三朝元老对上呢。
或许他真的可以给年听雨一次机会,选择相信他的忠诚。
前两次给年听雨机会,是因为兴趣,这一次却是原自心底的愿意。
蔺阡忍反握了一下年听雨的手,努力冲他扬起一抹和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