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累了,走不远的距离就得在原地站立一会儿。可他手中提着的篮子却是一回都没有放置在地面上。
人影走啊走,终于在一株格外繁茂的杉树前停下了步子。
往近了看,原来那树荫下有一处坟冢,看上去是有些年份了,背脊上长满了野草,更为惊奇的是,居然有几只花朵开放在其间。
放下篮子的老人看着那些生命力旺盛的花草,绷了绷脸,还是忍不住地扯开嘴角笑了,他一边嘟囔着“真有你的”,一边把篮子里的供品掏出来摆置整齐。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篮子中取出一壶酒,两只杯子,先满上一杯放置在坟前,另一杯自己端起来一饮而尽。
“70年了啊。”
格外安静的空气中仿佛能听到烈酒划过喉咙的声音。
老人端着酒杯倚靠着树干,又提起身旁的酒壶,满上一杯一杯的清酒。不一会儿的时间,天色暗了。
光亮沿着天空的边缘逐渐模糊,仿佛是不经意间随手泼墨的画卷,由白遁入黑,再从黑色中生出白。
突然一阵微风从耳旁掠过。老人没有抬头。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就像没看到伫立在墓前的那个身影。
来人一袭银发,身着白衣,在暗夜里显得更为瞩目。
时间在良久的沉默中渐渐溜走,像是卷走了一夜的梦境。
我们之间,又说过什么呢。在这70年间,沉默构成了唯一的交谈。苏胤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可他又清晰地记得,那天,眼前的人如同发疯一般的失控。
每一个画面都格外清晰,惊惶失措,难以置信,再到崩溃,是他最后撒了一个谎让□□平静,他说,轶轻,等他70年,除妖七十一轮回,到时他会回来的。
轶轻终于暴露出心底的脆弱,呆楞着看向苏胤,用眼神祈求一个确定。而这个答案让将两人连接了七十年。
他相信他会回来,而他知道这不可能,却仍愿意给他一个期许。
如今,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余地。眼前的人年复一年的保持着年轻的模样,而自己已经是一只脚迈进了土堆里。
“呐,苏胤。”
轶轻轻声地唤了他的名字。
“上次就说过的,谢谢了。”
“这些年来,不管怎样,还是走到这里了。”
“今天,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去哪里?
轶轻抬手轻轻地拂动墓前的枝叶,那枝叶微微摇摆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也该了结了吧。苏佩回不来了,我也该往前走了。”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点久违的轻松。
“那些多少年前的梦境,我早该忘记了。”他的手像是习惯性地揪下来一株小草,随手捏在手里把玩着,苏胤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痛,别过了脸。
半晌后,他调整好声音,应道:“是啊。一场梦境。”
一场你我都沉迷其中的梦。
梦的尽头,人影微动,格外年轻的面庞,我知道,那不是我。
“哇。”
苏连一一把推开了卧房的门,朝着清晨的太阳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他揉揉眼睛,接受了眼前的光亮,眨眼,再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