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岚一惊:“怎么?”
茹蕙环视一圈,将侍候的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倾身凑近尔岚低语:“弘昀虽救了回来,实则已坏了根子,他这些年从来没离过药,他这样,以后子嗣却是极其艰难,舒舒跟着他,可未必是好事。”
尔岚大惊:“有这事?”
茹蕙点头:“正是因为弘昀体弱,我们爷这两年也没再拘着他读书,由着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茹蕙靠回椅背,叹了口气:“那孩子性子比弘时好了不知多少倍,偏偏身子却再也好不了。李氏自从知道他身子坏了,就将心力全都投到了弘时身上,十一二岁的孩子,什么不懂?不知多伤心,偏偏那是他额娘,又养育他多年,为了争口气,他背着人用功更勤,我知道后私下劝了几句,那孩子当面应得好,背过身却一切照旧,于是身子熬得就越发不好了。”
尔岚吸了一口气:“作孽啊。”
“可不是呢,可有什么办法,血脉天性,谁也阻止不了。”茹蕙摇头:“我是真不明白李氏,这病弱的孩子不该倾注更多心力照顾吗?她偏偏反其道而行,把弘昀冷在一边,一门心思地宠着弘时,要什么给什么,偏偏轮到正事时,弘时只要一撒娇吵闹,她便帮着撒谎找借口不去上学,王爷说了几回都不听,也是没谁了。”
尔岚听了,半天没说话,半晌,她抬起头,笑了一下:“我估计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茹蕙转头,惊异地看着她:“你知道?”
尔岚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你知道人在绝境之下遇到一根救命稻草会如何?”
“抓住。”
“没错,抓住,不顾一切,不惧任何代价,也要抓住。”尔岚长长吐出一口气:“李侧福晋如今的心理,大抵便是这样吧。”
“她又不是濒临绝境,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怎么就不是绝境?”尔岚嘴角轻轻挑了挑:“我听你说你进府前,李侧福晋可是得宠了好些年。”
茹蕙点头:“她长得娇美,虽说行事张扬,遇事却也放得下身段,还连生三子一女,比起福晋的端庄,宋氏的温驯,武氏的文雅,王爷以前最宠的就是她。”
“着啊。”尔岚一拍手:“可是现在的李侧福晋是什么样子?”
茹蕙低头想了想,而后惊异地抬头看向尔岚,她是当局者迷,见李氏行事张扬蛮横如旧,却没发现她的目光确实不如早年那般自信了。
看茹蕙明白过来,尔岚笑了:“恩爱亦逝,如今的李侧福晋过的日子变了,心境自然也早不复从前,她大儿子废了,又失了宠,怎么能不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小阿哥?要想紧紧抓着小阿哥,她自然只能事事顺从儿子的心意。”
茹蕙背靠着罗汉床的靠背,回忆起上一次见到李氏的样子,一身耀眼的衣裙,一脸浓艳的妆容,明艳张扬如昔,但是,她的脸颊尖削,眼神阴郁,发色亦很是黯淡……那个女人在强撑?
“王府里,除却我,过得最好的按说便是她,怎么就成那样了?”茹蕙不解。
“不甘,嫉妒,恐惧……”尔岚轻轻摇了摇头:“后院就这么大,天天看着你过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