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奴去凉州再传回信息都是需要时间的,一来一回,山河关失陷的消息一定最先传到洛京。到时候祝阿史肯定派兵,一动兵马粮草守卫必然严格起来,到了那时就不好弄了。
“让我去吧,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愿意错过。”奉唬目光灼灼,浑身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凉州用人不拘年岁,想想那吴期、邓羌,如今都是一路主将,可那个邓羌的年岁比他还要小一岁呢。年纪轻轻,这名声已经传遍各州。奉唬归了凉州,就时常以他们俩人为前进的目标。
孙亚思索片刻,到底也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战机,当即点头。
奉唬立时抱拳兴奋离开,当天就把袭营的兵马给挑选了出来,还找了不少洛京本地人做向导带路。
“你叔父叫我照顾你的,可别出事了。”奉唬走前孙亚嘱咐道。
说完,孙亚又叫了自己的两个亲卫分拨给奉唬,让他们贴身保护好对方。
当天下午,奉唬带着不多的人马以及每人各带三天自用干粮,轻装简行就悄悄从小路出发了。
两天后。
一传令兵纵马从稍显繁华的洛京街道而过,一路高喊,不知道撞倒了多少摊贩跟行人。
乡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传令兵身后插着三枚赤色短旗,这说明他要传递的消息十万火急。
稍微懂一些的人顿时忧心忡忡,这些年天下不太平,这洛京这几年稍微安定一些,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什么!”
张並连日忙碌,精神都有些疲惫。才喝了一口茶水的功夫,就收到了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当即拍案而起。
他起得急了,人一时都晃了几下差点摔倒。
幸好旁边的侍从及时扶住了他。
屋子中其实有不少小吏、文书、佐官之类的人在,见到张並如此,这些人都下意识流露出几分不解。
张並从来都是君子端方,面色不显。哪怕跟太子祝檠出现了矛盾,都是平常应对。唯有今日,竟然面色大变至此?
“快快,快去禀告圣上,去!”
跪在地上的传令兵急道:“我等日夜兼程,到了驿站就换人换马而来,从不敢歇息。知道此事重大,属下一来就将消息送去了圣上那儿,可是属下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来回复。属下实在等不及了,这才来找得丞相。”
张並一时又气又恼。
自从登基之后,祝阿史意气风发了几日。
可不知道是知道气运还是不如凉州李氏之故,还是原本还算有干劲的造反集团,现在一个个都觉得自己都是国公、侯爷了,还得上战场搏命?大家都觉得我得惜命了,然后把这爵位传给下一代,现在捞钱捞地比较重要,战场是不太愿意去了。
双重打击之下,祝阿史竟然也日益混沌了起来。
特别是在选秀找了段夫人之后,祝阿史更是沉迷美人,还吸食起了寒石散,对朝堂之事愈发不理会了。
张並曾经去劝过祝阿史,祝阿史只说他相信张並,愿意跟张並成为刘皇叔与诸葛孔明这样的君臣关系。
张並当时听了还是很受感动的,祝阿史虽然不算很好的人主,可总归极其信任他,这样的君王他还能说什么呢。
可今日不同了啊!
张並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叫来仆从将他的马匹牵出,带着传令兵也不让人通报,直闯祝阿史行宫。
众人都知道张並的身份地位,一时竟然无人敢拦他。
张並几乎是闯到了祝阿史所谓的后宫之中,兵荒马乱之后,祝阿史才急匆匆而来。
祝阿史刚得知张並这么不知分寸而来时,神情极其愤怒。不过等见到了张並,祝阿史倒是冷静了下去。
他还多有仰仗张並,别的人都好处理,唯有张並不行。
“丞相,为何如此匆忙闯我行宫?”
张並看了一眼祝阿史。
如今虽说到了二月,到底还有几分寒意,可祝阿史仅着单衣坐在了上位之上。他坐下片刻,就有浓重的酒气从他身上散出,就知道他饮用了不少酒水。
这不是说他身体好,而是他刚刚服用过寒食散。
这寒食散又名五石散或者乳石散,服用之后会让人有飘飘然之感。不过这寒食散有剧毒,服用之后必须将药力跟热力散发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而在服药之后,要少着衣服,同时多吃冷饭,再多喝好酒热酒,如此才能保住性命。
张並心中叹息,口中却立即道:“圣上,山河关失守。山河关到洛京,若是急行军之下,只要短短三日就能直达洛京城门,到时候我等就是瓮中之鳖了!”
祝阿史还在散发药力,整个人有种醺醺然之感。
骤然听到这样的事,一下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才猛然惊醒,大怒道:“山河关乃是天下罕见的易守难攻打之地,自古有五百士卒可敌十万大军的说法,是谁能在短时间内攻打下山河关!?”
山河关前路窄,你十万大军摆不开也没用。四周又是崇山峻岭,道路极其险阻,你绕都没法绕。
“传来消息,钱怀恩开的关口,他投降了敌军。”
这回祝阿史真的暴怒了,“我对钱怀恩不薄,赏他婢女给他高位,又让他去守山河关。我如此信任他,钱怀恩竟然小人行径。”
随后,祝阿史立即吩咐仆从进来,让人去抓与钱怀恩一家有过任何关系之人,但凡沾上一点亲故,哪怕是要好的邻居,都给他抓起来全部剥皮抽筋,他要让人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张並忍不住要劝。
当初外出,钱怀恩是带走自己妻子儿女跟爹娘的。如今留在此地的大多远一点的亲眷,这些人哪里会知道钱怀恩要投降,这是白白受了无妄之灾啊。
可祝阿史的性子向来记仇,直接打住了张並的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