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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怎会是他(全)(1 / 2)

梦仙一案后,那本女帝陛下之孽海十二缘的结局,柳扶微还专程去翻看过。

女帝陛下因始乱终弃被南妃萧辞关在地宫之中,不见天日,颠鸾倒凤。可床笫一旦掺入了恨,缠绵也如炼狱。她恨他剥走自由狠话说得越绝,他用尽一切手段令她自尊瓦解沉溺爱欲直到最终,她用当初定情金簪刺穿了他的喉咙。

柳扶微曾为这个故事唏嘘不已,如何想得到有朝一日此情此景竟也会落到自己身上

或许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是太孙。

抗拒是本能反应,哪怕她根本无法挣脱。

恍惚间,身体某处尘封的记忆像被什么给撬开,前世被锁在水牢深处的那一幕扑袭而来四肢被铁链束缚,水中雷状物一次又一次钻击她的心,而那个如烟尘一般的膝胧魅影从身后箍住她,在她惊呼中任意爱抚,口中轻念“飞花,待罪业洗清,你我都将脱胎换骨”

柳扶微陡然发起抖,眼泪大颗大颗滚出眼眶。

司照停手。

听她啜泣如断裂的音符,却未嚎啕出声,心下一慌,忙将她抱上床榻,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和脉,分不清谁抖得更厉害。

她还当是要继续行那种事,不觉睁着大眼。

猝然间吃痛,她尖利的指甲刮破他心口鉴心台上他自取心头血,伤口始终未愈。

司照看她另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襟,写满拒绝的表情渗入眼底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没想到她竟如此抗拒自己,他眸色一黯。

但还是强行将她手腕摁在身侧,一根一根手指掰开,同她十指相扣。

下一刻,垂下眼,覆住她的唇畔。

这一吻,不同于刚才,轻得像羽毛轻拂,托着她下巴的指尖也轻。

一股暖流灌进身体,她在泪眼迷蒙中看到唇间一缕淡淡荧光,不同于之前他用内息疏通她的淤脉。

四肢百骸渐渐温暖,堵在胸腔的哽咽终于有了宣泄口,她“呜”一声哭出来。

他倏地松开。知是自己将她吓坏,想伸手,指腹快要挨到她的头发时,僵在半空。

随即握拳收回。

她这会儿身体也恢复了力气,想起自己衣不蔽体,拿被褥将围起来,低头时才发现自己指尖已多出了一个银环。

原来方才他是给自己戴回脉望。

她诧然抬首,四目相对时,屋中灯烛又灭了一盏。

他声音低哑着“你阳气耗损过甚,需灵力滋补。脉望,今夜暂戴。”

柳扶微有些没回过神“那就一直让我戴着不就”

“脉望能渡你灵力,也会损你命格,之前你有功德护体,功过可抵,但若长戴,成为魔器的寄生”

“功德”柳扶微吸了吸鼻涕,“我哪来功德”

她哪知他早已将三千功德悉数渡送于她,今日这微末功德是他近来抄经所

攒。

“那殿下刚刚,并非是要轻薄我,而是在渡送我功德么”她话音还有些抖,显然还处在吓坏的情绪中,“殿下方才所说都在吓唬我的,对不对”

司照下颌线紧绷着。

那些狠话或多或少是想吓唬她,但不择手段霸占她的念想更是真。

但他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

也许今日他只是仁心初失,尚能勉强找回理智,但日后

不,哪怕此刻她蜷缩在被子中,单薄的肩轻轻耸动,眼尾处水色弥漫,明明孱弱如小兽,他的念想仍然丝毫不减,只有更甚。

“不是吓唬。”他精致的眉骨微抬,凝望她的眼神里仍掺着难以自控,但身体始终极力克制着,“不要心存侥幸。”

柳扶微僵住。

他阖眼,逼自己起身,踱行两步,“另外,恸哭伤身,不许再哭了。”

她眼泪本已止住,听他说“不许哭”,鼻尖又有些酸“你惹我,又不许我哭,殿下怎么次次都这样不讲道理”

他回眸。

此情此景,同玄阳门种情丝绕那次,竟有旧事重演的既视感。

他可耻地发现,他在为她的始终如一的惜命而庆幸。

如若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关得住她呢

他想回头宽慰,又唯恐被她看到自己的心软,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他终没再说什么,道:“今夜,我会留宿在此,天亮之后来取脉望。”

燃了灯方离去。

柳扶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要被暗夜所埋葬。

她忘了为自己委屈,怔了好半晌,才想起唤阿萝给她打一桶洗澡水。

阿萝方才在屋外,早就被右卫的阵仗吓到,再看柳扶微眼角哭肿,更是傻眼“小姐,太孙殿下对你”

“我犯病,殿下救了我。现在没事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在冷水里泡了太久,柳扶微最是畏寒。

唯有被暖意包裹时,心绪才能稍安,脑子也才转得动。

方才想到方才种种,她耳根一烫,忍不住将整个人埋进汤池里。

自是气极、怨极、羞极。但最气的是,她发现她并不抵触殿下的触碰。

不同于记忆深处那双恐怖的手。

殿下待她再凶,但骨子里总还是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当然得先忽略那些危言耸听的话。

柳扶微在水中憋了好半天,出来时只觉得自己好像要烫成煮熟的虾米。

这,便是失去仁心的殿下么

与她事先设想太过不同了。

她最坏的打算中,殿下会在知道她联合袖罗教将她当成妖道打入监牢。

但他没有。

她也不是没想过,他会与自己一刀两断,任凭自己自生自灭。

也没有。

他居然还愿娶她为妃。

谁不爱自由。一心想要圈禁她的太孙怎会不让她心生畏惧

但是,当她左摇右摆想要一逃了之时,有一个人这样死死拽住她,恐慌的同时,内心深处竟产生一丝隐秘的安全感。

她的人生,从来、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人这样坚定地选择过。

柳扶微认命地将脑袋往后一靠。

左右这婚是逃不成了。

太孙殿下捏碎漏珠,席芳他们应该知道了。

袖罗教应该会暂时撤离吧。

虽然想过去,席芳他们尤其橙心必要暴跳如雷。

不过谁让她是教主呢

罢了。

就算今日真给她逃成了,殿下也已经输了赌局、失了仁心,那么,她又何必要担心同他在一起,会不会害他更惨呢

只是,日日鱼水之欢这种事未免还是

她哪怕想得再开,总也不能接受这一世累死在床榻上吧

咳,虽然是比被脉望剥成一具行尸走肉好接受点儿

啊不对,阿微啊阿微,这种想法太过危险你忘了刚刚太孙殿下有多可怕么

所谓囚禁,一日两日倒也罢了,若是天长地久一饮一啄皆依附于另一人

柳扶微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

绝对不行。

不逃婚,绝不代表她认命。

殿下的心魔还是要尽力去解。

眼下最大的阻碍是风轻。

若说今夜之前,她还对风轻所为抱有困惑,今夜之后,她反而明晰不少。

她身上被下的禁制,恰恰是在阻挡她向太孙解释的机会。

包括鉴心台,风轻突然出现,取她心头血欲昭天下,细细思量,这岂非是要给殿下戴个大大的绿帽子

柳扶微倏地站起身,将来添水的阿萝都吓一跳。

“小姐”

“我可真蠢被耍得团团转”柳扶微两眼发直,忽尔一笑,“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啊”

风轻要她当哑巴,无论目的是什么,端看结果就是要在她与殿下之间制造裂缝啊

柳扶微心脏怦怦直跳。

她意识到自己想要让太孙主动道明的想法也是错的。

若是与赌局有关,太孙殿下身上很可能也有类似的禁制。

所以当时他才会说,等大婚之后才能坦言。

大婚就是关键。

可是,她身上尚有道契,就算她现在乖乖的等着嫁给殿下,真到了新婚之夜,甚至是大婚之后,若再受风轻控制,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那岂不是必输之局

柳府外右卫军严阵以待。

这两日太孙虽以雷霆手段暂克住太子党,朝中诸臣仍有蠢蠢欲动者紧盯着这场大婚。

果不其然,柳府外的屋舍仔细盘查过后,

搜到了临时驻扎的痕迹。

发现时,人已逃脱。

副将惊诧不已,“卫中郎,这些”

“殿下说是袖罗妖道。需谨防太孙妃被劫。”

东宫右卫戒严加倍一会儿太子党一会儿国师府,如今连天下第一大妖道都要来劫人,这太孙妃到底是何方神圣

卫岭更担忧殿下。

司照连日不眠不休,今夜来,实是担心柳小姐的安危,还专程去取了补元的丹药。

未曾想,秘密夜谈成了明闯,惊动柳府不说,殿下居然还从柳小姐闺楼中走出来,浑身淋湿不说,面色说是修罗阎王也不为过。

卫岭忙命人去给殿下更衣。

怎料褪下衣裳看他身上的咒文已现殷红之色,宛若刀痕,触目惊心。

“殿下,这是”

司照神色晦暗不明。

咒文与心魔息息相关,方才他气血攻心,强行运气将欲望强行压下,想不到竟到了倒行逆施的程度。

丧失仁心的身体,意味着失去消解欲望的能力可她,她却是那般不愿与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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