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被往事逼得烦闷不已,失态发出龙吟的时候,祝映台正停在长岛另一端的山间盯着一片山壁思索。这片山壁十分宽阔平坦,人能够稳立其上,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片山壁的正中竟然有一条巨大的裂缝。如果这是一片
\t\t\t\t\t\t\t\t\t', '\t')('\t\t\t\t平坦的地面,那可以将之称为沟,如果这是一座险峻的山峰,那可以将之称为壑,但这是一片山壁。一片山壁上出现的如此大的一条裂缝,祝映台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好。他把手伸进去,发现那条裂缝很深,即便是把他的整条胳膊塞进去都摸不到底,他把手肘竖起来,又发现这条裂缝很宽,宽到他甚至可以将常安立在里头。
对了,常安……
祝映台取出常安,仔细比对着短剑和那道裂缝。过了一会,他伸出手,握着常安,沿着那道裂缝慢慢地往前行走。刚刚的一路上,祝映台都走得很快,但是这一次,他走得很慢,慢到就像是一个耄耋老翁,深恐自己快了一点就会跌跤。说他像耄耋老翁,自然也是因为此时的他十分的谨慎,祝映台谨慎地握着常安,谨慎地将常安的剑尖对着那道裂缝,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走。他的脸上,疑惑的神情越来越重,明白的神情却在疑惑的重压之下渐渐浮现出来,就像是一个人,其实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只是因为觉得太不可思议,所以不敢相信,并且更加疑惑。
空中传来的龙吟声惊醒了祝映台,他的手一抖,常安的剑尖便脱离了那道缝隙,在那面山壁上斜斜划出了一条。祝映台站住不动了,他盯视着那道划痕,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眼睛却亮得可怕,在这一瞬,他成功地捕捉到了什么,哪怕那些记忆早已经被撕了个粉碎,佚失在漫长的光阴之中,他还是很快明白过来,那道裂缝并不是什么裂缝,那是一道剑伤。于是他飞快地后退,跟着又开始奔跑,如同一只捕食的海鸟一般,时而点点海面,跟着又飞掠至空中!
他重复着这个举动,直到绕着这座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长岛整整跑了三圈,最后他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那并不是整座岛最高的峰顶,也不是整座岛最远的边界,那里是岛的中前部,在那里靠近海岸的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或者说是矮丘,像是一座碉堡般守候着一座港湾,思羽号此时就停在那里。祝映台的手颤抖了,他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座岩石走过去,对思羽号上人们的注视不屑一顾。
那座岩石十分高大,岩石的最顶端还有两截凸起,好像这里曾经生长过两颗古树,但是如今已经断裂,只余下
了叫人不忍心看的残骸。祝映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里,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断口之处竟依然如此的光滑,仿佛就在昨天,才有神来一剑,将之砍断,将它由空中斩落海中。
海涛的声音传来,令祝映台有些茫然。
他们今天进入光阴海以来便发现光阴海很静,静得根本听不到海水澎湃的声音,然而在这一刻,这片静静的海水发出了呢喃,像是一首凄婉的歌谣,从无尽的时间尽头来,从无尽的哀伤中来。
「原来,你死在这里。」祝映台轻声说道。他终于确信这座岛是什么。既不是岩石礁岛,也不是玉石矿脉,这是一具残骸,一具龙的残骸,这里正是他梦中那条黑龙的葬身之地。原来他已经死了!不知道为什么,祝映台的哀戚之心大起,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他哭得不能自已,傻傻地抚摸着那代表龙头断角的地方,像一个失去了自己平生最心爱宝物的孩子。
一块手帕被递了过来。祝映台抬起头,看到梁杉柏站在他身前,担忧地望着他。
一瞬间,祝映台的灵魂又回到了这个躯壳之中,他从那魔怔般的状态中醒过神来,情绪却犹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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