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跳,当没听懂赵浔在说什么,只听他的拿了黑棋,和赵浔下了起来。
等真的仔细看棋局,他才发自内心地觉得陛下那句“尊让”是胡扯的漂亮话。
谢燃棋风与赵浔迥异,就像他们两人性格相差那么大。
谢燃有过目不忘之能,熟记经典棋谱,又应变计算能力无人可比,算棋一流,可瞬间从一子推万千衍变,得窥全局。长处是布局和计算,下棋习惯是正统经典的君子之风。
而赵浔则诡变许多,棋路大开大合,思路诡异莫测,某种角度来说甚至有些克谢燃这种经典学院派。
两人正常对局时,谢燃尚且可以靠经验和布局能力,多半可以取胜。但如今蓦然一换阵营。他拿着黑子,看着满棋盘赵浔先前下好的黑方,只觉一片混沌,摸不着思路,竟然头一次在对弈时有些发懵。
而赵浔,坐拥谢侯无懈可击、富有条理的白方布局,好整以暇笑道:“李兄,先说好。输的人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好不好?”
谢燃面无表情:“不好。除非陛下让我用白子。”
赵浔故作惊讶:“李兄怎么这么想要白子?要是朕想的多一些,就要觉得你一定是谢侯爷,觉得自己先前下了一半的布局比较顺手呢。”
谢燃:“……”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试图去理解赵浔黑子的思路。
过了一会,谢燃断然放弃,道:“那我不想与陛下赌了。”
赵浔笑道:“李兄可是与贺帅对弈一夜的人,怎么这样没信心?朕知道了,是我的赌注不够有吸引力。那我先说,若是李兄赢了,我可会告诉你……谢燃的身体被放在哪里。”
谢燃蓦然抬眸,神光如电。
赵浔仿佛无知无觉般,只笑道:“李兄好奇我怎知你想知道此事的?我先声明,我可没偷听你和贺子闲的任何一次私下聊天。只是贺帅可能离京太久,手下的人实在不堪用,满京城翻谢燃的衣冠冢,又打听他死时的事情,找当年见过谢燃遗体的御医。实在太显眼了。”
谢燃淡淡道:“或许他只是不甘好友死的蹊跷,想寻定军侯谢燃的死因。”
他心中想的却是,幸好叮嘱了贺子闲把锦袋纹样分开寻绣娘查,否则赵浔肯定轻易便会发现。
赵浔却也没直接反驳谢燃,耸肩笑道:“虽然隔了这许多年,再见到你之后才想起来查,实在是巧合的很。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那李兄便当朕这个彩头是胡编乱造吧……要么,朕换一个?你想要金银珍宝作赌注吗?”
他手支着下巴,目光勾着谢燃,轻轻笑道:“普天之下,你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月……还是我手里这块玉玺,只要你想,朕都能为你取来。”
按理说,这话该是说笑,但赵浔的神情却十二万分的真诚慎重,竟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谢燃下意识地回避赵浔的目光,只道:“不必,就按陛下说的,若是我侥幸取胜,你便告知谢侯遗体所在。”
赵浔立刻抚掌笑道:“好,一言为定!李兄,下棋吧。我白子本就占了便宜,就请你先落子。”
于是,他们开始对弈。
谢燃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一次下棋,下的这么痛苦。
他死后几年,赵浔这路数越发诡谲,明面上看着还是年少时那种横冲直撞,然而,这看似毫无章法的冲锋陷阵下,竟然暗合谋略,虚虚实实,外明内阴。
表面上和过去像,其实内里似乎又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直打得谢燃措手不及。
而糟糕的是,赵浔却依然很了解他。
而更糟糕的是,他手下这还是赵浔下了一半的黑方残局。
打个形象的比喻,简直像是两个赵浔一前一后,同时在夹击他一般。
某一轮时,向来落子如飞的谢燃皱眉看了棋局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