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又被王燕芳带着去了慈善拍卖会,美名其曰要想成为优秀的企业家,就得履行好社会责任,延续盛家在宁泽市的好口碑。他从小生长在这个环境中,早就习惯逢场作戏,从古典名画到现代艺术品,从珍稀珠宝到精致手工艺品,以献爱心的名义各怀鬼胎。他觉得乏味至极,一下午虽然坐在那里,但思绪一直神游天外,无聊中把他和卢米月从高一到高三经历的事情和相处的细节想了个遍,终于挨到了拍卖会结束。
夜幕低垂之际,他又被拽去参加饭局。和盛廷宗相反,他极度厌恶酒桌文化,厌恶商界的老油条们拿酒桌当战场,如果合作真能谈成,那就证明事情对双方都有利,喝不喝这一顿酒又有什么影响?如果合作本就漏洞百出双方利益达不成一致,喝一顿酒就能逆转乾坤了吗?
今天的酒局还有点特殊,除了住建局的掌管放地皮的领导、盛家产业上下游的主要供应商、还有同是宁泽市商界和盛家几乎平起平坐的宋家,他看着坐在包间最里面的宋家女儿宋薇澜,对他爸妈撮合这场饭局的最主要目的已经了然。
盛家主营房地产,宋家却是主营本地商超和快消品牌。两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业务线却有交叉。如果两家能够联姻,不仅能够强强联合,还能增强双方抵御风险的能力,是以两家都非常想促成这件事。
他明里暗里拒绝很多次,不过盛家父母一向自私自利,断然不会尊重他自己的想法,盛恒也清楚这一点,对饭局上长辈们的明示暗示要么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要么就以学业忙为借口避重就轻。
他看着这些觥筹交错的大腹便便的所谓成功人士,对这场饭局的厌烦达到了顶点。他借口去洗手间离席,来到酒店外面透气。一支烟还没抽到一半,一抬头竟发现宋薇澜也出来了,她走近他,镇静地开口:“盛恒,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们家联姻,但是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不管是什么,我都没兴趣。”他掐灭了烟,转身就要离开。
“我知道卢米月是你的女朋友。”
他瞳孔微震,竟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讳莫如深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宋薇澜突然狡黠地笑了笑,解释道:“怎么着咱们俩家也是世交,再说了我和她一个大学,打听到这点消息,还是不难的吧。”
“我还知道你不想让你爸妈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你妈妈,她之前那么对你哥的女朋友,她要是知道,难保也对你的女朋友...”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有些愠怒地打断了她。
她继续说,“我的交易很简单,你假装不拒绝和我的联姻,我不告诉你爸妈她的事,他们要是有所察觉还会给你打掩护,怎么样?”
“为什么?你图什么?”
“我爸这段时间想立遗嘱把公司主要股份给他外面的那个私生子,”她忿忿不平地说:“但是如果我能和盛家联姻,他对我有所求,短时间内就不敢这么对我和我妈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真和你结婚,”他冷漠地张口。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离大学毕业还有两年,现在你只需要帮我拖着就好了”
“两年后,也许你能站稳脚跟,也许我爸那个私生子就死在外面了,世事难料,两年后的变故还多着呢,我只要你帮我拖住这段时间就行。”她看盛恒还是沉默着,心下有点慌了:“你不帮我,我就告诉王阿姨...”
“成交,”他打断她的话,说完也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回到了包间。
后面的时间他果然没再拒绝大人们的撮合,对所有的玩笑都是用微笑着回应,虽然他笑得虚假,但好在是没在直接拒绝,王燕芳紧绷的脸也缓和了下来。一顿饭,除了盛恒,大家都吃得貌似尽兴。
正要离开酒店时,他竟在酒店外的转门处看见了方映竹。今天方映竹爸爸在隔壁包间应酬,因为合作伙伴带来老婆孩子,方映竹因此也得以能过来。
方映竹先看见了盛恒,她有些惊讶的开口:“表哥?你怎么在这?”
“映竹,我也是跟着爸妈来应酬,”他也回了声招呼,转移了话题:“你最近见着米月了吗?我最近很忙,周末没什么空陪她,你有空多约她出去玩吧,”他态度诚恳。
方映竹听见他谈卢米月就来气,不屑地笑了一声:“不用你假好心,我俩感情好着呢,有空自然会去找她!”
“倒是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和江昭干的那些烂事我都一清二楚!”她言辞犀利,“当初她家里出那事的时候要是我在国内,肯定能帮上她,哪还有你趁虚而入的机会!”
盛恒本来不想谈这些事,可是见方映竹这么说也有点愠怒,回怼她:“那你知道他们欠了银行多少钱吗,别说当时你只是个高中生,有没有这个能力动用家里的资产,就说你们家这些年靠着盛家过活,她敢要,你敢给吗?”
方映竹被他戳中要害,一时气急:“盛恒,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心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根本不会介绍她给你认识!”
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