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与也捡了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地上的泥,“这种叫红土,含水率高,密度低,强度高,酸性较强,适合种植茶树。而你靠着的这棵树,叫做乐昌含笑,又名白玉兰,就适合这种土壤。”
“你真有文化!”沈雀抬头,泪眼汪汪的瞪着他。
周与伸手,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替她擦拭眼泪,“它都叫乐昌含笑了,你不笑一下?”
“笑屁!”
周与挪动一下,宽大的手掌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吵架是不是还挺爽的?”
男人的下巴压着她的头发,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我都羡慕上了。”
沈雀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眼泪不受控的掉下来,“你来看我热闹的?”
“我来替你打气。”周与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我帮你数了,有七个被你骂破防了。”
沈雀被她逗笑,捏着她的衣服,擦了擦眼泪,“你怎么来了?”
周与蹲在她前面,“沈则骞打电话让我来的。”
“他还挺有良心。”沈雀嘟囔一句。
周与看了眼自己衣服上黏着的一点鼻涕,“你挺没良心的。”
沈雀笑了一下,“那你会背我吗?”
前言不搭后语。
“腿蹲麻了?”周与看穿她,乖乖背过身去,蹲在她前面。
沈雀没有动,隔着一点斜切的灯光,盯着男人的后背,他肩背宽阔,线条硬朗。这样看着他,沈雀忽然有点热泪盈眶。
在很多年前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在这棵树下哭泣,因为成绩,因为钢琴,因为舞蹈,因为奶死亡,因为于州离开。
她一直背靠着这棵树,她曾一无所有。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棵树下得到一个拥抱,一个可靠的肩膀。
“怎么了?”
见她一直没有靠近,周与回头看她。
见她眼中氤氲,周与又替她擦泪。
周与低头,迎着那一点点光,他察觉沈雀有些不对劲。过去的她,凡事都不认真。即便和家里人吵了架,也是掉两滴泪,擦一擦就过去了。
今天的她,一双眼仿佛掉进了沉郁的海,拖拽着难以上岸。她沉在里面,难以自拔。
“怎…怎么了?”他有点慌,声音跟着沉下去。
沈雀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在浅黄色的花瓣上,落在周与的手背上。
“怎……怎么…”周与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
他们还未争吵,周与就在楼下。
从始至终,沈雀都占上风。他以为,她就是一点点委屈。
所以,他悠悠然逗着,哄着。
“我以前,也在这哭。”沈雀用手背擦眼泪。
周与点头,伸手替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