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辽西十万军民都在吃这个。”郭镇拿出一个红薯,继续说道:
“此果本是辽王殿下先前外出历练时寻得,亩产五千斤以上,作为零食,偶尔吃吃,开始倒觉得是人间美味。”
“如果作为主食吃了,只能果腹,不能耐饿,让人提不起精气神,农夫干不了重活,士兵拿不起兵刃。”
老朱又问道:“辽王不是在辽北也屯的有田么?”
郭镇只好说道:“辽北更是苦寒之地,关内移民都不愿意去。辽王只好将王府私产上的三千农户连同辽阳三千户高丽难民强行发往长春一带,勉强种了几万亩水稻。”
“辽东大旱后,辽王殿下为了保住秋收口粮,亲往长春带领军民抗旱,连续三十多天吃睡都在长春田间地头里,白天腿上爬满了蚂蟥,晚上还要喂蚊子。那蚊子臣是见过的,三个蚊子一盘菜,有拳头这么大。”
“臣离开长春时,辽王还在长春稻田里头。殿下说,今年长春人力不足,播种又比内地晚了半个月,如果遇到气温骤降,这收成也不好说,只怕又要寒了辽东将士的心,明年屯田更加艰难。呜……”
“辽王说,死活要见了收获后,再回广宁。呜……”
郭镇的报告虽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都感动得话语凝噎,不停地抹着眼泪。
如果收钱在场,绝对会把他送到陶氏戏班里去,这家伙太有表演天赋了。
老朱也是听得老泪纵横,哭道:“真是苦了朕的儿啊!朕已着户部向辽东拨付二十万石粮食,马上让户部再向辽东拨付二十万石。你回去后转告辽王,马上把长春的人马都撤回来吧。朕实在不愿看到他小小年纪就为朕开疆拓土受苦。”
郭镇一听,马上又是跪下,把鼻涕一擦,大着嗓门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行前辽王说了,千难万难都没有第一脚难。既然今年已经在长春扎下了根,明年只要有只够的人手,这屯田只会一年比一年好起来的。”
“辽王还说,不到辽东,不知中国之大,不到辽东,不知中国之富,不到辽东,不知中国之险!请陛下再给辽王三年时间,辽王一定能将这千里蛮荒之地变为大明粮仓,化百万蛮夷为中华子民!”
老朱沉吟半响说道:“朕已有万里疆土,不缺辽东千里之地。朕有亿兆子民,也不缺辽东百万蛮夷。朕有雄师百万,离了辽东,朕的江山就危险了?”
郭镇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辽王说,世人只知五胡乱华,却不知乱华元凶之鲜卑实出于长春西北之哈拉温山。”
“世人只知靖康之耻,却不知女真诸部兴于长春以东黑水白山之间。”
“世人只知辽金元三代以骑兵称霸中原,却不知东北地力肥厚,冠绝天下,可耕可牧。”
“倘若弃之不守,不出百年,周围蛮夷不下百万之众。胡儿十岁能骑射,到时候控弦百万,又可问鼎中原,乱我华夏。”
老朱一听,倒是来了兴趣,继续问道:“辽王还说了什么?”
郭镇松了口气,答道:“辽王还说,这辽东和西域如同中原的左膀右臂,守住辽东和西域才能守住蒙古。守住蒙古,才能守住幽云十六州。守住幽云十六州,才能守住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