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也没有赖床的习惯,可如今却是起床一天比一天晚。
夏竹看着赵恒从房里出来,不过没敢进去,太子爷霸道的很,抢了她所有的差事,害的她一个贴身丫鬟变成了守门的侍卫,有时,连侍卫的活也不让干,搞得她一个丫鬟,清闲的跟二小姐似的,真是气死人了。
只得嘟着嘴巴对旁边的昆仑嘀咕道:“你说这叫什么事,主子天天抢着奴才的活干,我也只能喂喂你了。”
昆仑嗷了一声,对夏竹的话似乎很不满意,什么叫喂它,它最近都是自己捕食的好不好?
俩人正各说各话,赵恒一手提着木桶,一手端着盆,从不远处走过来,直到赵恒进了房间,夏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一人一狼正闲得无聊呢,青鸾匆匆而来,看到夏竹在院子里问道:“主子呢?”
夏竹努努嘴:“房里呢?”
“还没起床?”青鸾不可置信。
“起倒是起了,你主子正伺候我们小姐洗漱呢,你等着吧!”
青鸾搓了搓手,那是不敢进去,不然得被主子打爆头。
过了有小半时辰,赵恒出来道:“传膳!”
夏竹巴巴的朝厨房跑去,生怕青鸾和她抢似的,总算找到差事做了,一天也只能送饭,可还不准进屋,只能送到门口,唉,这丫鬟没法当了。
青鸾看到主子身影正要汇报消息呢,主子又进去了,他也不敢大喊,更不敢进去,抓了抓脑袋,去看昆仑:“你说这叫什么事?”
昆仑耷拉着脑袋不肯理人,一个个都找它诉苦,它还满肚子委屈说不出呢,瞧瞧这才出京多久,它都瘦了,多久没吃炖牛肉了?
陆瑶还是男装打扮,出门方便,也容易打理。
女子的发髻赵恒不会,可男子的发髻完全没问题,很快,就帮陆瑶弄好了,最后用发带固定。
虽然男子打扮,但感觉还是……娘里娘气,小白脸似的,一点不像男人。
不过,这话赵恒可不敢对陆瑶说,穿这个总比穿女装好些:“好了!”
陆瑶左右扭了扭头:“我怎么觉得有点歪了。”
“哪里歪,好的很,好了好了,不照镜子了,先用膳。”赵恒直接把人从这边凳子抱到了桌子前的椅子上放下。
陆瑶不满:“我都还没看好呢。”
虽然说她也不算多在意容貌,可最近真的很少照镜子,刚才都没看仔细就被他抱过来了。
“不用照,好看着呢,放心!”
“谁要信你,就会糊弄我!”每次让他看一下哪个钗环好看,他就会双手环胸站在那儿,然后不停点头,重复一句话,好看,这个好看。
然后问到底哪个好看,就开始糊弄了,刚才那个,对对对,就是那个。
“我能糊弄自己亲娘子,要糊弄也是糊弄别人,赶紧用膳,等下要冷了。”赵恒催道。
陆瑶也有些饿了,院里的小厨房做的早膳,小笼包,小米红枣山药粥,冰糖炖燕窝,玫瑰金丝饼,还有几样小菜。
赵恒吃东西大快朵颐,一笼的小笼包很快就剩了两个,他特意给陆瑶留的。
陆瑶看他吃东西就特别有食欲,这段时间天天和他一起用膳,比以前丰腴不少。
“我不吃了,你全吃了吧!”陆瑶正在喝燕窝,已经吃了一个小笼包了,差不多够了。
“那不行,再吃一个,天气冷,吃的少不禁寒。”就这小身板去西北,一阵风过来,人都能吹跑了。
“我真的吃不下了,你把我喂成大胖子,小心以后抱不动。”陆瑶皱着眉头,连连摇头。
“笑话,两个你爷也能抱的动,还能拎起来跑你信不信?”赵恒就觉得陆瑶还是瘦。
什么叫拎起来跑,她是沙袋吗?陆瑶想起洞房花烛夜时他打的那个结扣,算了,和他讲什么道理。
陆瑶拿起包子,直接塞赵恒嘴里了:“你赶紧吃,食不言,就你话多。”
赵恒大口吃下,他吃东西虽快,但十分赏心悦目,不然,陆瑶也不能每次看他吃东西都食欲大增。
赵恒自小在军营长大,西北气候不好,粮食总欠收,而且也没这么丰富,所以,他没浪费食物的习惯,每次都不会弄很多,但一定吃的干干净净。
陆瑶知道每天早上青鸾都会来汇报消息,催着他道:“你去忙吧,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和夏竹去找红袖姐姐。”
赵恒听她提到红袖,眉毛挑了挑:“你还真拿她当姐姐,那红袖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久了能在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身份藏的这么好,可不是个简单人。
“我有分寸,你放心!有夏竹陪着我你怕什么。”夏竹的功夫虽比不得赵恒这样的高手,但对付一般人没问题。
“她知道我们的身份了。”赵恒也不瞒着陆瑶,她自己有防范意识对她安全有利。
“瑶琴先生告诉她了?”陆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赵恒点头:“嗯,瑶琴现在十分信任她,完全拿她当他那个短命徒弟的遗孀对待。”赵恒把昨夜的事尽数告诉了陆瑶。
陆瑶慢悠悠道:“这也不意外,红袖姑娘的仪态十分有风范,一举一动都不似青楼女子那般轻浮,瑶琴先生自然感动她为孟祥禾的付出,对她高看几分也是常情。”
“你真觉得她是为了孟祥禾?”
“至少有一半是。”
“为何这么肯定?”
陆瑶单手托腮看着赵恒,细白的手指在鼓着的腮帮上轻轻的敲着:“大概是女人的直觉,我不否认红袖身份可疑,但若她真的是只为自己,就不会在孟祥禾死后才自卖自身,也许孟祥禾曾是她唯一希望,孟祥禾死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人生就只有复仇……”
赵恒俯身在陆瑶额头上亲了亲:“你这么一说,我知道该怎么查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要去找红袖姐姐喝茶,太子殿下赶紧去忙吧!”陆瑶假装不耐烦的催促道。
赵恒在陆瑶唇瓣上狠狠亲了下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到门口又转回头交代:“不许待太久,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陆瑶恼道:“知道了,赶紧走!”
赵恒走了之后,夏竹才欢天喜地的跑进来:“小姐,奴婢现在是越发没事做了,活都被太子殿下抢了。”
陆瑶笑:“让你休息你还不高兴,好了,京中可有消息?”
“也没什么消息,就是三少爷被小曾大人弹劾了,不过,小姐不用担心,三少爷有办法。”夏竹现在对陆玉庭印象大改,在她眼中,只要对陆瑶好的,都是好人。
“曾江?”陆瑶提到曾江名字时有些意味深长。
按说,曾江可不是如此莽撞的人,不会为过去的事对三哥发难,这其中必有蹊跷。
“魏家呢?”
“魏家一切都好,魏荣小姐也都好,小姐放心便是。”夏竹并不知道丰县矿场的事牵连的魏家,只以为陆瑶只是关心魏荣。
陆瑶蹙眉,按说消息应该传到京中才是,魏家为何没有一点动静?
“小姐想什么呢?”夏竹伸手在陆瑶面前挥了挥。
“没想什么,走吧,我们去找红袖姐姐!”陆瑶笑着起身。
夏竹瘪嘴,红袖姑娘有什么好看的,小姐都不能陪她多说几句话吗,她都闷坏了。
红袖也住在这个院里,不过,并不在一座房里,在院子的后面。
陆瑶去时,红袖正在作画,论画工陆瑶比不得魏荣,不过品鉴能力还是有的,红袖的画虽比不上魏荣的洒脱,但却笔法工整是有功底的。
琴棋书画她其中两样都是上乘,一般的门庭可养不出这样的才女,红袖肯定出身不凡。
“红袖姐姐这画工,便是在京城贵女中也少有人能及。”
“方妹妹谬赞了。”这几日相处下来,红袖对陆瑶也十分热络。
她虽知赵恒是太子,但并不知陆瑶就是太子妃,毕竟……
“红袖姐姐这样说真是羞煞我也,不瞒姐姐,我自小便跟着家中老师学画却不及姐姐半成。”陆瑶虽是夸赞却是话里有话。
红袖如此画作,定然是有高人指点,大齐民风还算开放,但女子学堂只有两处,一处在京城,一处在泰安,河东道是没有的。
如此便知,红袖的画技若非家中老师所教,就是父母长辈所教,不管是哪种,必然是大家闺秀。
果然,红袖眸光闪了下:“不瞒妹妹,我的画是我爹爹教的。”
得偿所愿
“那令尊的画技一定十分不凡!”陆瑶语气就像是两个人聊家常一般十分随意。
“可惜我爹爹已经不在了……”红袖说完这句迅速拿起帕子沾了沾眼睛,神情十分哀伤。
“人死不能复生,姐姐莫要太难过,若是伯父泉下有知也希望姐姐好好的。”陆瑶拍了拍红袖的手臂道。
红袖摇头:“是我对不起爹爹,若是他知道,”红袖欲言又止,低下头,声音带着细细的哽咽:“我是没脸见他老人家了。”
“姐姐莫要这样想,我说过的,姐姐若想离开那个天香楼,不管多少钱,我都帮姐姐付。”陆瑶捉住红袖的手,一脸的诚恳。
红袖却迅速摇头,用帕子擦干脸上的眼泪,看着陆瑶道:“我知方妹妹一片好意,可是我不能离开天香楼,我好不容易才在天香楼站稳脚跟,再说,这天香楼也不是有钱便能离开的。”
“有钱也不能离开?这是什么规矩,便是再京城也没听过。”陆瑶一脸气愤道。
“妹妹可知这天香楼是谁的产业?”红袖一双眸子看着陆瑶,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谁的,总不会是郭家的?也不对,若是郭家的,只怕我们那日不能那么轻易离开了,那肯定也不是庞知府,那会是谁?”陆瑶皱着眉头,一副很是认真思考,但无奈智商有限的模样。
陆瑶此刻的分析任谁都能想到,红袖却十分认同的点头道:“妹妹聪慧,确实不是郭家产业,也不是庞知府,这天香楼是河东道陶刺史名下的产业。”
陆瑶做出大吃一惊状:“你,你说陶刺史?怎么会,他可是朝廷命官。”
“绝不会错,是我亲耳听到的。”红袖笃定道。
天香楼虽不是曲州最大的青楼,绝对是最赚钱的,丰县有矿山,往来的客商多,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起初这天香楼的确不是陶刺史的产业,是被他巧取豪夺去的,虽然明面上的老板是秋娘,但秋娘是陶刺史的人。
“这个陶刺史真是胆大包天,我一定要将此事告诉太……告诉傅公子。”陆瑶做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惊慌失措的看了红袖一眼,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夏竹暗自撇嘴,小姐又开始骗人了,人家红袖姑娘都为了情郎自卖自身到青楼了,那么惨,小姐还那么骗人家,真是……小机灵鬼,演技太好了。
唉,摊上这样的主子有什么办法,她也只能装聋作哑,红袖姑娘还是自求多福吧。
陆瑶假意的喝了口茶,掩饰了下自己的尴尬才再次开口道:“红袖姐姐放心,我一定告诉傅公子,让他好好的查一查这个陶刺史,一定让姐姐脱离苦海。”
红袖看着陆瑶,有些歉意道:“方妹妹,其实我知道傅公子就是……太子殿下,是瑶琴先生告诉我的。”
陆瑶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啊,姐姐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差点说漏嘴,幸好姐姐知道了,不然我可要被他罚了。”
陆瑶拍着胸口松口气的模样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让方妹妹受惊了是我的不是,只是太子殿下很凶吗,我看他对妹妹十分体贴。”红袖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