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冉桐一方面确实不高兴了,一方面又觉得动辄哭鼻子好像有些丢人,她又往里躲了躲,他却烦人地将她抱到了怀里,还迫使她转过了身,赵冉桐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令寒最见不得她哭,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尽管他动作温柔,也没能让她好受起来,她别开小脑袋,不给亲。
她越想越觉得自个反应迟钝,被冷落了一年多,才往这方面想,换成旁人肯定一两个月就觉察出不对了吧?
她红着眼睛,凶巴巴瞪着他,憋屈又难过,可见是早就气恼了,不过是有所顾忌才没有爆发。
顾令寒神情微微怔了一下,哪怕早就习惯了她情绪变化之快,这会儿也有些头疼,根本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哭了。
“究竟怎么了?”
男人眉头紧蹙,明明是担忧的,问出来时,却因语气冷淡像极了质问。
赵冉桐再次吸了吸鼻子,原本只是鼻子有些酸涩,被他这样淡漠的目光注视着,她心中又有些堵,泪珠儿这次是真滚落了下来。
她咬唇道:“你若是讨厌我,咱们可以和离,不必如此拖着。”
其实自打有了绵绵,她就没想过跟他和离。饶是如此,听到这个词时,顾令寒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你别多想。”
赵冉桐也不想多想,但是种种迹象就是说明一个问题,仔细一算,这一年,他们同房的次数还没有之前一个月多,他就是不想碰她。
她终究是姑娘家,脸皮也有些薄,根本问不出他为何不碰她,见他拧着眉,眉眼冷淡,周身都透着一股疏离,她心中更难受了,眼泪啪嗒啪嗒又砸下两颗。
望着她委屈的小模样,顾令寒将人抱到了怀里,终究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如果讨厌你,怎么可能娶你?不要多想。”
赵冉桐却好似被戳中了心事。
旁人都羡慕顾令寒不曾纳妾,羡慕她膝下就算无子,他也依然只守着她一个人,却没人知道,她心中一直觉得,他若是娶了旁人,肯定也会待她极好。
他之所以会娶她,只是因为早就有婚约,如果跟他有婚约的是旁人,他肯定也会娶。
赵冉桐想要的感情并不是这样的,她也不希望他是出于责任对她好,之前她年龄小,不太懂,无数次怅然之后,她其实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她只是希望,他能多喜欢她一些而已。
然而,事与愿违,这个时候,她便难受极了,“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们早就有婚约,现在肯定早就讨厌我了。”
顾令寒拧了拧眉,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自小相识,小时候的她,追着他叽叽喳喳说话时,他都不讨厌,又岂会现在讨厌她?
赵冉桐的存在对他来说一直是特殊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知道她有逃婚的念头时,前去告密,若非深深爱慕着她,以他的骄傲,又岂会娶一个不想嫁给他的人?
他不愿意放手,也只是想离她再近些。
成亲后,她每次因不高兴说和离时,都不嗤于在往他伤口上撒盐,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她不愿嫁他,好在有了绵绵后,她逐渐没那么排斥他了。
这会儿她却反过来指责他讨厌她。
顾令寒只觉得荒谬,他沉默地望着她,没有说话,然而他这个模样,落在赵冉桐眼中,却是默认了。
她晶莹的泪珠儿又砸下来一串,这下是真的伤心极了。她披上衣服,就想离开,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她生得漂亮,无声落泪时,愈发惹人怜惜,顾令寒本就对她情根深种,哪里舍得让她难过着跑开,他伸手搂住了她,“我岂会讨厌你?你别多想。”
男人手劲儿很大,胳膊好似铜墙铁壁,赵冉桐根本挣不开,听到他的话,她才捶了他一拳,“你就是讨厌我,亏我以为我们能好好过一辈子,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之徒。”
她小脸上满是泪,一双眼睛也泪蒙蒙的,哭得可怜极了,话中的指责,却让顾令寒有些好笑。
他极少笑的,这么一笑,整张脸都更好看了,赵冉桐却只觉得刺眼,见他还笑得出来,更难受了,“你笑什么?你喜新厌旧还有理了不成?”
他却搂住她,安抚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哪有什么新人?”
他隐隐明白了她为何而哭,心中却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她不讨厌他都是好的,之前她每次掉眼泪时,他都以为她是跟着他过得不开心。
她越是掉眼泪,他便越沉默。
有时候他也试图劝过自己放手,可是一想到和离后,她也许就成了别人的,他就嫉妒的发狂,他终究没那么伟大,只想自私地霸占着她。
谁料她竟也开始在乎他的感情了,他怎么可能讨厌她?他对她的感情,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无心的一句话,都可以将他打入地狱,更遑论她的示好。
察觉到她的心意时,他眼眸沉得有些深,胸膛中也充斥着难以压制的情愫,这一刻,让他为她去死,他都毫不犹豫。
他吻了一下她带泪的眼睛,声音因压印有些沙哑,“如果不是只想跟你过,我为何会紧紧抓着你不放?若是讨厌你,早在你想退亲时,我就该放手。”
他低头又亲了她一下,“真讨厌你,我为何不纳妾?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定亲的事,也是他先点了头,老爷子才提的。
他向来早熟,年少时期的他,便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感觉,家人做决定时,根本不敢绕过他,凡事都得他点头了才行。
他那时虽年少,却清楚成亲意味着什么,他愿意跟她过一辈子,也愿意呵护着她,才点了头。实际上,他一直在等她长大。
赵冉桐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消化了一下,才理解他的意思,因为他从来不曾说过这些,他一直以为,他是出于无奈才娶了她。
他、他什么意思,他竟是心悦她的?
只是这么一想,赵冉桐一颗心就怦怦跳了起来,她想要无非是希望他多在乎她一点,正是因为感受不到他的重视,她才时常失落,可是如今,他竟说他只想跟她过?
做梦呢吧?
赵冉桐觉得有些不真实,一张精致的小脸也满是不可思议,茫然过后,她抓住他的手就咬了一下。
男人骨头很硬,哪怕只是咬了一口,牙齿也有些疼,她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嘟囔道:“不是在做梦。”
瞧到她傻乎乎的小模样,顾令寒眼底泛起一丝笑,他也从未这般愉悦过,又忍不住低头去吻她,这个吻一如既往的霸道,一吻结束,赵冉桐已经成了一只小绵羊,乖得不可思议。
可是男人依然只是克制地亲了亲,最终还是没有碰她。被喜欢着,当然更放肆,他既然不讨厌她,她就权当之前是他太累了。
她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因为欢喜,眼底眉梢都荡着笑,她还主动去亲他,她真的真的很想再要个他的宝宝。
小丫头并不懂得怎么亲吻,尽管如此,也犹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干草。顾令寒何曾感受过她如此的热情,顿时溃不成军。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衫时,才想起什么,又硬生生停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唇,道:“不早了,早点睡吧。”
赵冉桐有片刻的茫然,反应过来后,粉嫩嫩的唇微微抿着,用一种费解的眼神瞧着他。
顾令寒被她看得心中紧了一下,他移开目光,佯装淡定道:“改日吧,今天有些累。”
他瞧着分明精神极了,赵冉桐才累呢,她一个甚少熬夜的人都舍命陪君子了,他反倒推脱了起来,小姑娘咬着唇,神情有点一言难尽。
她性子其实极好,只是偶尔孩子气得紧,这会儿也没有生气,自认心意相通了,还抱住了他,小脸也埋到了他怀里,软声道:“真的累了?”
她甚少撒娇,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往往更能蛊惑人,顾令寒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悸动,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了一声。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赵冉桐也没有太失望,这一晚,她格外想跟他亲近亲近,便往他怀里钻了钻,嘟囔道:“那好吧,我们说说话。”
小姑娘黏人的模样,是他梦寐以求的,偏偏真的得到了,又只能看着,顾令寒心中多少有些郁闷,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搂着她调整了一个姿势,道:“想听什么?”
以前听到他这话时,她总要郁闷一下的,这会儿因为已经知道了他的感情,她只觉得这男人傻的可爱,她将脑袋搭在他肩上说,“我想听你说点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