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楚宴也没直接过问,不过却让人留意了一下京城里的事。
第二日,上早朝时,薛落卿遇到埋伏的事儿便被人快马加鞭传了回来,随即上报给了皇上。
薛落卿这次是带着任务离京的,既然返回了,必然是让他调查的事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皇上早就有心整治那群贪官污吏了,只等着他拿回证据。
见他这个时候竟然遇到了刺杀,皇上自然震怒极了。当即派了不少侍卫,前去搜寻他的下落。
苏皖知晓他的命令后,并未觉得放松,她甚至有些怕是皇上想要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必须得多派点人手才行。
毕竟薛落卿查到的证据,不仅直指三叔,背后还牵扯到了皇上,皇上若是知晓了蛛丝马迹,怕事情败露,来个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天晚上,楚宴总算收到了暗卫的消息,暗卫每汇报一条,他的脸色就阴沉上一分,本想将苏皖揪到跟前问个清楚,见她神色憔悴,已然有些困了,他才暂时作罢。
苏皖昨晚有些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后,又一直在做梦,白天也没有休息,这个时候,体力多少有些不支,沐浴过后,她就不由睡着了。
晚上,她再次梦到了薛落卿,昨晚的梦,是他安全逃脱了,今晚梦到的却是薛落卿被人追杀的场景。
她就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他的书童被人一刀砍死,侍卫也死的死,伤的伤。薛落卿也被人砍了一刀,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苏皖又惊又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想拉他起来,可是却怎么都拉不动。
他了无生息地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都溅上了血。
苏皖的眼泪不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颤声道:“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你醒醒啊,你不要死。”
楚宴就在她身旁躺着,他还未睡着,自然听到了她的低喃,她的声音太过悲伤,就仿佛出事的是她极为在乎的人。
据他所知,除了宁远侯府的老夫人和苏妍,她仅剩的亲人,都在边疆,边疆一切正常,并未出什么事。
想到查到的消息,楚宴神情微敛,薛落卿究竟有什么本领,竟能让她如此重视?
他一双眼眸沉得有些深,手指也不由触碰到了她脸颊上,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楚宴抿了下唇,原本还想拍一拍她的背,让她睡得安稳些,此刻却直接伸手晃醒了她。
苏皖一阵心悸,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她神情恍惚了片刻,才从那种悲痛中回过神。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哪怕现在醒来了,苏皖也止不住的心悸,根本没功夫去想是不是吵到楚宴了。
楚宴翻身下了床,他撩起帷幔时,数十颗夜明珠散发的光芒洒了进来,尽管不是很刺眼,苏皖依然闭了下眼睛。
他拿起一块干净布巾递给了苏皖,俊美的五官让人瞧不清情绪,“丑死了,还不快把眼泪擦干净?”
她肤如凝脂,五官又娇媚动人,浓密的眼睫因被眼泪打湿了,愈发显得挺立。
这个模样其实一点都不丑,不仅不丑,还多了分往日没有的脆弱,愈发的惹人怜爱。
苏皖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她伸手摸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她竟然哭了,她连忙接住了布巾,“谢王爷。”
道完谢,苏皖便连忙擦了擦眼泪。
眼泪被擦干后,她一双眼睛依然有些红,瞧着格外脆弱,好像用手戳一下就能倒下去似的。
一想到她的眼泪是为别人流的,楚宴心中就憋着一口气,他终究还是给了她一次主动坦白的机会,“大晚上的哭什么?”
苏皖清楚他很难入睡,以为把他吵醒了,心中便升起一股歉意,“抱歉,我不是有意把你吵醒的。”
楚宴冷眼瞧着她,见她依然没有说为何而哭,才没好气道:“薛落卿究竟是你什么人?”
苏皖听到这三个字时,神情微微紧绷了起来。
不等她说什么,楚宴便道:“你无需再掩盖,这两日我一直让人留意着柳掌柜那边的动静,她已经高价买了好几批会武的奴隶。”
楚宴始终盯着她,不放过她丝毫神情变化,继续道:“除此之外,她还在七影阁下了悬赏令,若是能将薛落卿寻到,并安全带回京城,赏金更是多得不可思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七影阁是有规定的,绝对不泄露雇主的要求,他究竟怎么知道的?上次也是,陆佳惜去买蚀骨粉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皖抿紧了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她沉默不语,楚宴愈发来气,“她一个掌柜,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钱,这笔钱对你来说都不是小数目,为了一个男人,你竟不惜倾家荡产?他就那么重要?”
他语气冷硬,说出的话很不中听,竟好似她与薛大人有什么难以告人的关系,苏皖的眼神不由有些冷,“这是我的事,王爷好似管得太宽了吧?”
他管得宽?
楚宴一张脸又冷了几分,不由冷笑,“确实管得宽,昨天有人出高价想让七影阁帮着暗杀他时,我吃饱了撑着才让人拒绝。”
他说完就下了床,桃花眼中溢满了冷意,他推开门就走了出去,门也被他摔得砰砰响,苏皖一颗心紧紧收缩了一下。
拒绝暗杀?难道他竟是的幕后主人?
苏皖这才理清头绪,根本没想到他竟会拒绝,难道是因为她吗?
其实刚得知薛落卿出事时,柳娘曾建议过,要不要找景王帮忙,苏皖却根本不敢找他,毕竟她摸不清楚宴究竟会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如果真是皇上想要薛落卿的命,却伪装成他被人埋伏,楚宴真的会帮她吗?
哪怕他不止一次地帮过她,她也不敢轻易去赌,毕竟如果赌输了,丢的却是薛落卿的命。
可是他竟然拒绝了暗杀悬赏,苏皖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想到他摔门而出时冷脸的模样,苏皖一颗心有些不安,她忍不住也下了床,他只着里衣就走了出去,书房又没有被褥,他若是患了风寒,苏皖心中自然难安。
苏皖穿上外衣,便出去了。
他关门的动静很大,将守夜的侍卫都惊动了,见是他,侍卫才又恭敬地退了下去,侍卫们赶来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丫鬟。
佳禾等人是需要轮流守夜的,以防楚宴这儿万一需要人。见状她们也连忙走了出来,侍卫们说无事,又让她们退了下去。
她们离开前,分明看到书房亮起了灯,苏皖也从寝室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朝书房走去。
丫鬟们心中都不由动了动,王爷肯定是待在书房吧?这才成亲多久,竟然就开始吵架了?
她们心中都痒痒的,多少有些好奇,却又只能恭敬地退了下去。
苏皖确实是去了书房,其实自从认识楚宴后,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他冷脸发火的模样,苏皖一颗心也不由有些打鼓。
他刚帮了她,她若是不管不问,任他生气,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尽管心中有些忐忑,苏皖还是朝书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