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舞嘴角一抽,实在不是她不肯叫,而是上一世,她的亲爹白伯仲老来得女,年龄只比老爷子小十几岁,再加上这两年白伯仲老得很快,战茂更是由于常年健体的缘故,两个人外表的差距看着真是不差几岁。
依稀记得,她当年还曾叫过战茂一声“世伯”,这忽然间让她改口再叫“爷爷”,确实别扭。
不过尽管如此,她这一声“爷爷”也差点就叫出口了。
然而战茂骨子里就是个急性子,没等她叫出来,已然变了脸,手一挥就将她往外赶,说道:“去去去,你赶紧滚吧,不过,这次你自己回去,把小珞珞给我留下,我要亲自教导她,免得又被你带坏了!”
战舞本想反驳,但又觉得他这么大岁数了,想抱抱孙女也不容易,便没有说什么。
可谁知道,等两个人从屋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战文勇黑沉的脸。
赶在战舞说话之前,战茂率先说道:“你干什么?还没完没了的是不是?老子已经教训过她了,还不行啊?你还要杵在这里做什么?”
战文勇被他一骂,脸上更加挂不住,他又生气又不得不隐忍着怒火说道:“爹,您有所不知,小舞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会教好珞珞?儿子只是觉得,不能再让那个孩子跟着她了,毕竟她身上流的是我们战家的血,应该好好教导才是!”
“这话还用你说?”战茂哼了一声,道:“我们早就说了,珞珞留下来,我亲自教!”
说着,他立即喜笑颜开地扫了眼周围,说道:“我家小珞儿呢?”
战文勇脸色一黑,极不情愿回道:“她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战茂战舞同时一惊,不过听说是千珏尘亲自将人接走的,战舞就更加惊讶了。
她几乎是没再跟战茂打招呼的,撒腿就往外跑,战文勇此时想拦她都没拦住。
战舞出了战府,一路就奔着千岁府而去。
为节省路程,她绕开大路从小巷子里穿行而过。可就在她走进一个窄胡同时,便听见两个胡同的交叉口处,传出一阵低低的野兽嘶吼声。
出于本能地对野兽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此时,天色沉沉,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像是忽然间阴沉了下来,耳边的野兽低吼更如雷声阵阵一般,萦绕在她的耳边。
战舞右手背向身后,手心捏诀,长刀立现。
而就在这时,面前的窄胡同里忽然间跳出一只花斑猛兽,她定睛细看,不由心中一骇,惊道:“花斑豹?城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但吃惊归吃惊,她握着长刀的手还是不自觉紧了紧。花斑豹这种猛兽,虽然体格比不上烈焰狮,但它行动迅速,擅长攻击,有的时候一只战斗经验丰富的花斑豹甚至可以对付一个五阶高手。
虽然对她来说,威胁还不是足够大,但上一世之后,她对这种猛兽的恐惧已经浸入了灵魂,饶是面上再淡定,实则心里已经在微微打着颤了!
麻烦你给我让个房间
“该死!”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种东西?难道是佘霄月养的那些畜生被人放了出来?
这花斑豹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除了佘霄月,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养了这些牲畜!
那花斑豹也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意,故意在离她几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不断地来回踱着步,黄褐色的瞳孔在白日里缩成了一条竖线,一口尖尖的獠牙呲着,不时还有口水流淌下来。
战舞紧紧盯着它,见它不过来,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心不由冒出了冷汗。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又是一道低吼,战舞整张头皮几乎都炸了起来。她猛地往后撤身,将后背贴在了墙上,而几乎同时间,在她身后又蹿出来一只花斑豹。
这只花斑豹似乎并没有先前那一只的耐性,它迫不及待地就朝着战舞扑了过来。
战舞但觉眼前虚影一晃,后来的那只花斑豹已经到了近前,它利爪如刃,直接朝自己肩上抓了过来。
战舞脑子一瞬间空白,当即挥舞手中长刀,刀刃上强大的灵力波动将那只花斑豹震飞了出去。
然而,战舞会挥出去的刀还未等收回,另外一只花斑豹也跟着扑了过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击,肩头就被一只爪子给摁住了。
花斑豹腥臭的口水险些滴她一声,近在咫尺的嘶吼声震得她耳膜一疼。而就在这时,方才被她击退的那只花斑豹也回来了。
这花斑豹一只爪子按在她肩头,整个身子在她面前立起来同她一样高,张开大嘴就朝她咬了过来。
那一瞬间,让她又想起了在佘霄月的兽笼里那一刻,无边的恐惧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一个激灵之后,几乎是想都没想,长刀一丢,伸手便往豹口嘴里探去。
那花斑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投食过来,当下弃了脖子往她手上咬去。
獠牙刺进她手臂的那一刻,战舞疼得浑身一个颤栗,但紧接着,她手心捏诀,一柄匕首就这么凭空握在手上,她手腕转动,匕首跟着“噗”地一声直接刺入了花斑豹的口腔。
在它发出第一声痛苦的嘶吼时,战舞已经手起刀落,直接将其开膛破肚。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战舞猩红的双目眨了眨,看也不看,握着匕首的手凭空横扫,赶在另外一只花斑豹攻到近前时,将它的半个头颅削了下来。
速度之快,手段之辣,简直令人咋舌。
躲在暗处的人看了这一幕,都忍不住心底一寒。
这两只花斑豹也算是战斗力丰富了,然而就这样轻松地便被解决了,这个女人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她身形迅速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虽然她的手臂也被豹子咬伤,但终究不会要了性命。
暗处的人正想着,忽然身形一顿,只感觉自己的匿身之处被发现了一般,他猛地低头看去。
战舞一手正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抬眼往这边看来。须臾,她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说道:“回去转告你们主子,今日的仇,我战舞都给她记着呢!”
瞥了眼地上的两具花斑豹尸体,战舞先简单给自己止了血,转身往千岁府走去。
她怕被战珞珞看到受伤,故意没有走正门,直接从后门飞身上了墙头奔了自己房间。
岂知,刚进了屋,就听见战珞珞的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惊得急忙又从窗户跳了出去,略一思索去了九华殿。
刚让人把战珞珞领走,千珏尘正待要叫夜枭进来,就听窗户轻响,一个身影跳了进来。
他眯眼看去,战舞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脚步踉跄了几下,跌撞着往他这边的椅子扑来。
但由于双腿太软,她还没走到椅子跟前,整个人就栽了过去。
千珏尘下意识走上前扶住了她,然而触手却是一片湿黏。
低头一看,战舞的右手臂上鲜血再次溢出,很快将外边的衣服浸透。他不由吃了一惊,再看,战舞脸白如纸,额冒密汗,到底有那么几分狼狈。
忙将她扶到椅子上,他问:“怎么回事?”
战舞咬了咬牙,忍着痛回道:“没事,路上遇到两只畜生。我怕吓到珞珞,来你这里包扎一下,麻烦你给我让个房间!”
“……”千珏尘看了眼她,却什么也没说,上去便要扒她衣服。
战舞吓了一跳,忙侧身一躲,瞪着他喝道:“你干什么?”
千珏尘大掌抓住她肩头衣服,直接轻轻一扯,便将她整条手臂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那条光洁的藕臂,以及手臂之上,两个几乎洞穿皮肉的血洞。
千珏尘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是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揪了揪眉头,低声说道:“花斑豹!”
“嗯!”战舞也转头看去,她自己也没想到那畜生速度居然这么快,她分明已经很快了,结果还是被它咬得这么狠。
不过话说回来,那可是两只花斑豹啊,她如果不用这种方法速战速决,真要和它们拖战的话,自己肯定会更惨。
而且,她这样一来,另一方面还能震慑住那暗中的那人。
像这种级别的花斑豹,可不是寻常人能饲养的,所以这个下马威,她得给!
当时,她是一发狠,身心都有些麻木,现在回过神儿来,再一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股周身被活活撕扯的痛似乎又萦绕过来。
她忍不住身子轻颤,眼睛一闭,扭过了头去。
千珏尘一伸手,她从怀里摸出一瓶止血止痛的药粉递给他。药粉撒上,痛觉是轻了一些,但伤口却是没有快愈合的,一旦药劲儿过了,不小心扯到伤口,还是会很痛。
看她一直转着头,死活不肯再多看一眼,千珏尘转身从里屋拿了药箱出来,给她又上了层药,说道:“暂时止了血,但是伤口还需要清理。”
战舞咬着后槽牙说道:“我知道,你先给随便包扎一下,我等会儿回房间自己洗洗!”
她说完,猛地一起身,突然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哪个爹爹?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不是在自己的房间,手臂上的伤已经明显被人清洗过,没有了花斑豹的口臭味儿,衣服也换了身新的里衣,只是躺的这张床嘛……
她微微侧头,竟然闻到了千珏尘身上的味道!
我去!这是千珏尘的房间!她激动地霍地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她一口银牙龇起。
未等多想,外边脚步声起,杏雨走了进来。
一进里屋看到战舞坐了起来,她慌慌张张地快步走了过来,轻轻扶住了她,道:“王妃,您可千万别乱动,小心伤口!”
战舞抬头看她,问道:“你替我包扎的吗?”
杏雨点点头,“奴婢自知没有王爷包扎的好,但是伤口需要清理,衣服也得换,所以王爷才让奴婢来了!”
她这么一说,战舞反而松了口气,又道:“珞珞没看见吧?”
杏雨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没看到,正在外头嚷嚷着说要给你报仇去呢,这不,王爷正在跟小郡主说!”
战舞眉头一拧,一搭她手说道:“给我穿上衣服,我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杏雨又把她扶了回去,道:“王爷吩咐了,要您可好好在床上躺着,别乱动了,伤口很深,万一再碰着,又该流血了!”
此时她想想那两个血洞都觉得疼呢,也不知道王妃这是被什么东西咬得,竟然伤得这么狠!
战舞拗不过她,又不敢太用力,只等一边嘟囔一边被她强制性按回了床上,“我没事,你去帮我跟珞珞说,就说我没事,让她安静点,都吵到我睡觉了!”
其实,隔着那么远,她根本没有听到战珞珞的声音。
杏雨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应了声退下了。
杏雨刚走,她就觉得口中干渴,于是乎,自己穿了鞋下床,才走到桌边,脚步声又来了。以为是杏雨去而复返,她头也未回,左手倒了杯茶,“咕咚”喝了下去,又倒了一杯,这一口喝进去,扭头一看,“噗”地又喷了出来。
进来的是千珏尘!
她只穿了一身里衣,还是比较薄的那种,这个情况就跟自己赤果果地站在他面前没甚区别啊!不怪她一口水全喷了出去。
反应过来后,她慌不迭往床边跑去,然而经过千珏尘身边时,忽然左脚就绊了右脚,整个人径直往地上扑了过去……
千珏尘这回特意转了个身,抓住她的左臂将人扶了起来,只是那双凤眸阴晴不定地看着她,说道:“该说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愚蠢至极!”
“???”战舞问号脸看他。
“但凡你再慢一点,你这条胳膊就废了!”他本就一张冰山脸,再加上生气,脸色俨然已低沉到极点。
战舞被他说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我有分寸的,你急什么?”
她说着,忙挣脱千珏尘的手,一边往床边走一边说道:“不过就是你的丹药可能要过几天再炼了,这几天你注意点,千万别发病啊!”
她在床上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只好又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回头再看向千珏尘,表情真挚道:“就算发病,你也应该有可以应急的吧?”
千珏尘眯眼看她,本来是有的,不过被她抢走了罢了。
看他脸色不佳,战舞被盯得浑身也不自在,道:“那个什么,要不然我先替你把个脉?或者你也可以自述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