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幸亏有梅问情拉着,以就算凌红『药』了这种，也还算和平，有当场动起手。
了这个地步,段归只能跟她清楚,但似乎又碍于贺离恨在场,有些不愿意当着尊主的面直言，便含蓄地了梅问情。
梅问情跟他对视了一息，便从对方的眼神示意中出求救的意味，她拉住贺郎的手,半哄半抱地把他拉出去，口中道：“你让这两人好好了结恩怨吧……”
贺离恨虽被她拐了出去，却仍道：“段无声自己在这不安全。”
“她断了一只手,不是段魔君的对手。”
贺离恨被服了。
两人离开这座堆满金银的洞府,外界是万里寒川,冰凉中带着一丝铁锈味儿的空涌入肺腑,凉意顺着血管涌下去,仿佛五脏都要被冰冻。
这里在是太冷了，比魂乡故里、阴阳天宫，要寒冷很多很多倍。就算如今解开了一层束缚的梅问情已经能够抵御大分寒,但还是在漫天不休的风雪中感觉一股刺骨的冷意。
贺离恨周身蔓延出先天毁灭大道的息，他的手覆盖在梅问情的指，热意传递,又从储物法器里取出一件厚绒披风,拢在她原本的紫衣道袍肩头。
梅问情：“寂雪冰池有有这儿冷？”
贺离恨思考了一会儿，认真比较，回复：“比这里还冷。”
梅问情苦恼地道：“哎呀，那我是去不得了,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因为当初只有这里能收留我。”他道，“我在别的地方，连苟且偷生都做不。”
他很少提起往日。
梅问情注视着他。
贺离恨停顿了一下，见她想听，便笑了笑，继续道：“我一开始来魔域的时候，道基未废，还不懂得掩藏道金丹的身份，遇了很多危险，那时候有一个邪修老者救了我，他治好了我的伤，交换条件是，在我身上做他毒『药』和解『药』的试验。”
梅问情怔了一下。
“这个交易救了我。”他，“至少我重新修魔、弱小不堪的时候，是靠他活下去的。那位前辈后来……亡故了。”
凡是邪修，必有残虐恐怖之名，贺离恨的身体里有无数的毒素，一种又一种地逐渐汇聚，如果那位老人不死，或许除了百毒不侵之外，他的血『液』也会渐渐变成世上不可触『摸』的至毒或是奇『药』之一。
“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按照他的吩咐取得了一味灵草，见他的无头尸体挂在『药』炉上，按照招式和功法的痕迹判断，凶手是当时邪道榜上的一位道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但是你去了？”
“对。”贺离恨眺望向远处的雪川，无限的苍白在四面八方折『射』出盛大的光，几乎能晃晕人的双眼，他眼眸刺痛，慢慢地垂下眼，睫羽之下，似盈着一捧如冰雪消融的泪。
这只是雪光刺激下的生反应，跟情绪无关。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感叹似的笑，却很快又静默下来，语平淡得不生波澜，“虽然很艰难，但我确报了仇，那是我跟魔蛇签订契约的第二年，我拎着那个人的头颅，趟过一片埋膝盖的雪地，把凶手的首级放在了前辈的碑前，这片寒川终年积雪，恍惚之，仿佛要被这些绵密冰冷的东西埋起来了。”
有一点他有，那就是跟魔蛇签订契约之后，他的能力得了很大的增长，但与此同时，魔蛇的魔『性』也会时常促使他暴戾失控，那时是贺离恨第一次失控，他的刀上鲜血流淌，脚下是一片染红的冻土。
他的衣衫被腥甜覆盖，凝涸着枯败的暗红，长发披落如瀑，脸颊血迹未清，那把蛇刀上的荆棘几乎吸干血『液』，将他手腕上的皮肉扎烂，他再无当年意风发的裴家少年郎模样，反而如同一只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天地皆寒，但他的血是热的，源源不断地从伤口里淌落出来，甚至形成一股沸腾的炽热。
在邪修老者的墓碑前，他浑身冒着热，陷落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那时的光也是这样，苍白、盛大、刺得双目疼痛，但那一次，他有闭上眼，而是纵容自己陷入短暂的雪盲，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静静地下坠。
听闻凤凰在火中涅盘。
如果在极寒中，能感受一股渗入骨血的极热，那究竟要多炽热，才能脱下几层皮，换来重生呢？
“我跟他，我会入主罗睺魔府。”他轻描淡写地道，“可惜他。”
四年前的罗睺魔府，无论是中心腹地还是十万大山边缘，都在魔尊陛下的名讳之下俯首称臣，只是可惜，他从寂寂无闻、名震四海的这么多年，已经无人见证。
最该见这一幕的那人，还是能睁开眼。
“来我很有幸。”梅问情凝望着他，忽然开口，“你重新入主此地的那一天，有我着你。”
她抬起手，轻轻捧过贺离恨的脸庞。
雪光映亮脸颊，穿透那一滴生『性』的、被刺痛的眼泪，从这张有表情、却又似耗尽了无数热情储蓄的脸庞上流下，终结在她轻柔拂过的指尖。
“闭眼。”她。
贺离恨听地闭上了眼。
梅问情抬着他的下颔，在他的眼睑、睫羽上轻轻落吻，低声道：“我会陪你的，遇我的那一天起，之后的有事，我都会陪着你。”
贺离恨沉默良久，半晌才睁开眼，他的手握住她的指节，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对方。
“我知道。”他，“遇你，有幸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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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问情也不清楚段归跟凌红『药』聊了些什么，总归这女人还是听劝的，带段归回去的时候，也不见她剑拔弩张、死不放手了，反而重新蒙上面纱，只用那双眼睛频频过来，憋着劲儿跟段魔君眉目传情。
段无声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他接续好了琴弦，又整仪表，温文尔雅，起来十分贤淑，只是不好意思对上凌红『药』的眼眸，表面上只客客地告别，还有就是谢过她前几次的相助。
在凌红『药』的目送之下，终于离开这片终年风雪的寒川。
回丹蚩楼后，梅问情倒是有第一时就将这么一个妖族灵兽放血，幼龙尚小，还需要在她身边稍微豢养、盘桓一段时日。
原本就是为烛龙而来的云雪凤不知踪，只不过表面上只是丹蚩楼的一位星师悄然离去而已，有被段归放在心上。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段魔君一边重新铸造自己的日月瑶琴，一边陪同着尊主重修。
七日后，梅问情在无趣，便也进入这准备好的苦修之地，见什么清净密室、磨练心智的法阵、也谓的冷屋石床，而是珠玉绮罗遍地，人偶侍女在旁服侍，处都是有价无市的昂贵宝物。
这是段归的私人密藏，里面究竟有多少奇珍异宝，连灵石玉精也无法估计。
梅问情对自己的思想产生了一定的怀疑：“不是清修之地吗？”
段归道：“是啊。”
贺离恨似乎见怪不怪，懂得梅问情的疑虑从何而来。
她抬起手，用拂尘的尘尾轻轻敲了敲桌上的明玉珊瑚，端起架子一本正经地指责道：“清修刻苦，你们弄得这么奢侈华丽，时候就只顾着贪图享受，不记得面前的道了。”
段归不大赞同：“未必要身心俱苦才能修成，何况尊主已经是重踏旧路，不需要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只要舒服得当，自然水渠成。梅先生讲得是道修们的『性』情习『性』，都太装腔势了。”
梅问情向贺离恨，见他沉『吟』不语，待段归完，居然也点点头。
她忽然明悟一般：“怪不得要对你们喊打喊杀，大家都遵从训导磨练自身，持正清修，你们魔修这么浪『荡』不羁，居然修得如此顺畅享乐，有些人天赋不及、又羡慕这样的环境，自然心中不平。”
贺离恨：“这是修习惯不同而已。”
他一心向往大道，虽是修魔的根基，但对于很多事的法都非常纯粹，倒是段归在贺离恨死后独自经营丹蚩楼，一退再退，听了许多嘲笑与闲，对世情有更为细致的了解。
他道：“似贪图享乐，却是因为旁左道的修大多在魔府之中，大环境如此残酷恶劣，身死道消的人数是修真界其他区域的几十上百倍，能活下来，心『性』早已磨得坚若磐石，再不需要苦修为助。而那些安宁平静长成的正道子弟，连些背叛、偷袭、坑蒙拐骗都见过，心『性』稚嫩，才大多需要静思苦修来磨练。”
此处，已经非常清楚明白。段归苦笑一声：“如果有得选，我也想和平安宁，不必担忧明日睁眼，头颅是否还在项上。”
他分析得很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