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知,这恪王妃是陈祭酒的第三个女儿,因为不是长姐,又是最小的女儿,哪怕身下还有弟弟,可是听说生下来一直颇得其父的欢心,尤其在抓周的时候,竟然一举抓了四书,当时就有人感慨,此女若是男儿,必是陈祭酒的后继人。
不过虽然只是女儿,可能也纹丝不动这本书的关系,陈祭酒对她到是多有纵容,若是平时不忙的时候,到是常把这个女儿叫到跟前教授功课,或是谈些学问上的事儿,一来二去,这陈氏,到也染了一些诗书之气。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只是这诗书读的多了,性子难免就清高了一些,尤其当时给恪王选妃的时候,德妃娘娘看中的,又恰恰是她读书多,明道理这一条,想来,嫂子也是知道的,林家本就是诗书之家,在北方又有统领学子这势,所以,德妃娘娘自来就有一股子书卷气,听说,德妃娘娘的宫里,玛瑙翡翠,珍珠玉石到未见得有多少,不过这书,名人古藉,或是古本珍藏,怕是到有些传世的佳品。”
林氏不是那种书读的多的人,母亲在的时候,家里还能给她请先生,母亲去了,家事儿全都由她打理,虽然学会了精明,可是这诗书上,却真是不通了。
这会儿听了恪王妃的家势,到是不免感慨起来,“其实我到是真有些羡慕恪王妃的,能有这样开明的父亲,又能有这样的机会,记得我小时候读书,我母亲那会儿还在世,就与我说过,这世上女子生活不易,虽然别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这无才,又岂能有德,大字不识,诗书不通,嫁进婆家除了相夫教子之外,连个共同的话题都跟夫君找不着,就算看帐,怕是也要被掌柜的骗了去,所以,女孩子识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殷夕颜眼睛一亮,到不曾想,林氏的母亲是这般开明之人,不过一想到林家虽然是正经嫡支里的旁枝,可是有些事儿,还是会受熏陶,受影响的。
“我让人准备了礼物,回头让嫂子的丫头拿几样,我再带个丫头过去,就说是咱们姑嫂各自准备的。”
林氏脸一红,她到是也想带礼物来着,不过顾氏一大早笑着打趣她,“你三妹妹既是求到你头上,这份子钱,自然是让她自己出,怎么能压榨你一个当嫂子的。”
殷夕颜瞧着林氏脸红的样子,到是不由的笑出声来,“嫂子可别不好意思,我要是求你帮忙,若再让你从家里拿东西,母亲一定会骂我吃里扒外了,都成了泼出去的水了,还惦记家里的那点东西,回头啊,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林氏这会儿才算是知道了,人家这母女,到真真是心意相通,连这样的玩笑话,都能猜个正着。
不过殷夕颜这般,到让林氏自在了许多。
殷夕颜带着四月出门,院子里的事儿有如歌和如诗,下面的管事儿或是婆子回事儿,有余大有家的和英总管顶着,曹娘子又被派到了馒头身边,到不怕有人下黑手,该预防的都防到了,殷夕颜到是能放心的出府了。
这样的细节,林氏自然察觉不出来,所以这一路到是没什么负担。
殷夕颜瞧了一眼林氏的肚子,想问什么,终究还是压了下去,一是人家刚刚成亲没多久,她问,也未必有结果,二是怕林氏不好意思,她一个小姑子催嫂子生孩子,的确有些不妥当。
车子前脚从靳王府出来,就有腿快的小厮已经往恪王府跑了,因为是两辆马车,都有了标识,这一番明明白白地驶过,到是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待到了恪王府,大门洞开,恪王府的总管,已经在门口躬着身子引着马车从正门往里走了,原本门前的台阶也铺了木板子,方便马车上下。
待进了大门,厚重的木板发出沉沉的吱嘎声,虽然是两辆马车,可是为了说话方便,殷夕颜和林氏都坐在了靳王府这辆宽敞又舒适的马车里。
这会儿,恪王妃已经穿戴整齐等在了马车边。
四月先下了车,掀了帘子,扶着殷夕颜从车上下来,回手,又去搭了林氏的手,扶稳了她的身子,另一边,林氏的丫头也搭了林氏另一边的手,两人托着,林氏也跟着下来了。
“给十七皇婶请安。”
“给靳王妃请安,给殷七奶奶请安。”
恪王爷带头施了礼,身边的婆子,丫头也就都跟着屈了膝。
殷夕颜笑着叫起,又给了四月一个眼色,一会儿给打赏,这才上前搭上了陈氏的手,笑道:“早就听闻恪王妃温婉典雅,美丽端庄,气质华彩,今儿一见,才真真知道,那些外人说的,到不足为信喽。”
陈氏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见到靳王妃,脑子里一直在勾勒着这位被外面传言成靳王独宠,命格超强的女人长的什么样,亦或是有什么超强的地方,只是这会儿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到是突然之间发现,这个女人除了眼神清澈,说话的时候,总是未语先笑三分以外,论起容貌来,还真是没让她惊讶,虽然这张脸也算的上柳眉杏目,粉面桃腮,可像靳王那样冷情的人,尤其是那样的命格,能被收拾的服服贴贴,这原本就该是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干出来的。
哪怕不是妖里妖气,也得是倾国倾城啊!
“十七王婶跟我想的,也不一样。”
陈氏的清高也要分摆在什么人面前,与林氏比起来,在靳王妃面前,她自然要懂得收起羽翼,且不说靳王妃比她高着辈分,只说德妃娘娘的嘱咐,还有自家王爷依托靳王的心思,这些,都不是她敢怠慢的。
陈氏今天的打扮并不算很出挑,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太抢眼,当然,就算是不出挑,可也不会太不像样,衣服选了八成新的淡紫衣裙,八成新一般来说是见客人里那种比较亲近的,但又没有亲近到可以随意的慵懒打呵,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不怕人家记在心里的那种。
这身衣裙的亮点又在上面那些淡粉色的小花上,与这个季节大朵艳丽的娇花相比,又多了几分田园的美感,一股清新之意,扑鼻而来,这种对比,似乎在繁华之中,能让心很快的静下来。
或许是为了衬这身衣服,陈氏的头饰也没有弄的太过华丽,只是松松的挽了一个随意的髻,斜插着一只与衣服相同颜色的簪花,更巧妙的是,那簪花的顶部竟然是银丝勾勒出的小花图案,若是细瞧,到是与她身上的有几分相同之处呢。
这样的随意又不失优雅的打扮,配不朱唇上的一点点红,整个人就又提了不少的气质。
殷夕颜在打量着陈氏,陈氏自然也在打量着殷夕颜,大红羽纱遍地石榴花的长裙,外罩一层朦胧的薄纱,这会儿离正午还差一会儿,可是阳光已经很足了,每一道光线照在那羽纱外面的薄纱上时,都隐有璀璨的金丝纹路闪过,头上一样是简单的圆髻,虽然不繁复,可是配着脸型到是极好的,一对珍珠明月铛在行走间轻晃,头上的步摇似乎是为了配合明月铛的节奏,也缓缓的摇着。
殷夕颜听着陈氏的笑,轻声一笑,步子迈开的时候,还不忘拉过林氏的手,“我嫂子跟我说,恪王妃与外面传的也不一样,那会儿我就想,等我身体养好了,也该出来走动走动了,不然,等回头再有什么花会啊,酒会的,只怕我真是一个人也不认识喽。”
恪王妃这会儿才看了陈氏一眼,因着德妃娘娘的关系,她只能叫一声姨母。
林氏连忙笑着推道:“王妃可别折煞我了,那是德妃娘娘抬举,只是我身上一没诰命,二也没什么功劳,哪里能受得了恪王妃这般的抬爱,不如,恪王妃就叫我一声殷七奶奶吧,想来,我听着也自在些。”
陈氏笑的温婉,眸子里的光分明是对林氏识趣的赞赏,“既是殷七奶奶这般说,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殷夕颜眉目一垂,陈氏的表情她收在了眼里,却不大喜欢。
只是这些事儿,也不是这会儿能说的。
“十七王婶,我们王爷听说你要过来,早上还打发人来说,若是十七王叔也方便,到不如一块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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