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不自觉的就把这几个字嘀咕出来了。
顾氏脸一白,当即就拦了白氏的嘴,小声道:“二嫂,这话你还敢说?”
老爷子为什么气病的,大房为什么没了这爵位,说来说去,不都是洛氏小肚饥肠,想挤兑她们两房,让她们两房自觉从这府里搬出去惹出来的事儿吗?
顾氏可没觉得自己在这府里能受宠到跟老太爷提这样的话,不被骂,到时候老太爷真想点手段整治她,她也只能受着。
白氏其实只是在心里想想,到没想着说出来,只是一时走了嘴。
这会儿说出来了,也知道这话不能被老太爷听到,不过院子里都是自家的丫头,知道寸,嘴也严,什么话能听,什么话能说,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哎,这事儿,既是提不得,那就且看着吧,咱们多尽点心教导就是。”
老太爷的寿数在那摆着,待老太爷架鹤西去的时候,这府,总是要分的。
其实依她想的,等到真要是让侄子继承了这爵位,她们这给人当长辈的,搬出去,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二房和三房都不是靠着国公府长脸面,给自己孩子谈亲事儿的,白氏和顾氏各自的娘家都不弱,搬出去的府邸未必有国公府大,可也不会小了,男人的前程,儿子的前程都不差,回头媳妇娶进门,在家把内院的帐务一甩,提早享个清福,做个老封君,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这会儿,老爷子的怨气,还没消下去呢,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也别赶着这个时候提。
白氏算着日子,笑道:“昨儿瑾颜打发了身边的丫头过来给我送消息,还问我,三丫头是不是就这两日的日子了?”
顾氏一提这个,便笑的眉眼微弯,虽然有一抹轻愁,不过却并不明显。
“恩,我昨天才打发了丫头过去看看,听着贾太医的意思,怕就是这两天了,丫头回来说,刘权家的和余大有家的见天扶着她在院子里走路呢。”
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白氏大抵能猜到顾氏掩下的那丝轻愁,女人生孩子本就走一遭鬼门关,再加上靳王府里前几任王妃那些事儿,外头还有人在这上头下注添堵,这里里外外,顾氏的心性,也算是好的了。
白氏笑着点了点头,“我前些日子去吃斋,给三丫头摇了一卦签,是大吉大利的上上签,大师说,这签难得,必保三丫头逢凶化吉。”
顾氏心下一紧,有个凶字,忍不住就提了起来,“大师可说这凶,应验在何处?”
白氏之所以没跟顾氏提,就握顾氏在这上头多想,连忙安抚的按下她的手,把茶碗往前推了推,轻笑道:“女人生孩子,便是凶,既是能化吉,便说明这凶自可破,你且别急,这话,我在大师面前是问过的,大师说,三丫头是福气在后头的丫头,这吉人自有天相,且看着吧。”
七月初三一大早,殷夕颜起的有些晚,这会儿夏侯靳都去上早朝了,因着洛王的事儿,再加上太子被勒令在东宫读书的事儿,夏侯靳就算是想天天拴在府里,也不可能了。
不过每日早起,都不忘嘱咐一遍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若是殷夕颜一但有什么动向,不拘什么时候,务必派人进宫禀明。
早朝刚过半,内侍的太监就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偷眼往大殿里面瞧,总管太监眯着眼睛只当没看见,谁让大伙兜里都揣了靳王府打赏的银子呢,再说,靳王府添丁,皇上听了,没准还能高兴高兴。
朝上这两天虽然没什么大事儿,可是这气氛,就说不出的压抑。
自打那天太子被拘在了东宫,隔天洛王就上了朝,下了朝,没等转身呢,就被皇上叫走了。
到现在,虽然没看到皇上给洛王安排什么重要的差事儿,可是天天叫到御书房读折子这事儿,还真是让人耐人寻味呢。
太子后面的那些人已经有些焦躁了,不过别的大臣到像是隔岸观火一般。
洛王在朝堂上没有什么结党派,也没有哪个大臣像是他说话,散了朝,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议论中,中肯的,或许会说两句好听的,不中肯的,或是那些******们,历来没把这位王爷放在眼里,一边揣测,一边算计着怎么把这位王爷搞倒。
这些大臣不知道,他们嘴上的严论,不出半日,就能跑到皇上的御书房去。
当着洛王的面,就有人回禀给皇上。
皇上当时脸色黑的,啧啧,总管大太监想着,这会儿,但愿靳王府这喜事儿,能冲冲皇上的霉头,也让他们这些御前当差的人,日子好过些。
连御书房那边都开始抱怨了,同样的菜,头一天皇上还给了赏的,隔一天,就要被打板子,几个御厨都开始颤颤惊惊的打他这个大总管打听了,可是皇上最近的味口换了,这菜照着上,怎么就挑剔的多了。
连太医那边都被御厨们骚扰个遍。
“外头,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天景帝眉头一皱,听着大臣回话,眼睛如炬的看着那个偷爬着门的小太监,心里想着回头得好好跟他的太监总管说说话了,朝事儿的时候,小太监这般不知规矩,可不就是太监总管的责任吗?
“皇上,回皇上,小的是御前的太监。”
小太监觉得怀里的银票子有点烫手啊,可是一千两,真他妈让人心动啊。
“噢?”天景帝就轻噢了一个字,就没有下文了。
小太监跪着的身子有些抖,想往下说,又不敢开口,想抬头给靳王个眼色,又没有圣意,只能这么跪着。
“你最好能说出一条保你不死的理由。”天景帝的声音漫不经心,却随时随地都能评定着一个人的生死。
小太监这下有些后悔了,他这是见银子不要命啊,可是事到如今,活也揽了,银子也,揣了,只求靳王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吧。
“皇上,是靳王府送来了急信,小的听大总管提起过,皇上对靳王府的子嗣颇为在意,曾交代过大总管,要是靳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生了,一定得准备一份厚礼,小的斗胆,靳王妃这会儿已经折腾上了,说是痛的厉害,贾太医打发人来请王爷回府。”
若是别的府里,不论是王侯将相,都未必有这样的脸面,可是靳王府不行啊,靳王前三任王妃,那也是生产没的,外头的赌注都飚出天价了,这会儿靳王妃指不定一个好歹,就天人永隔了。
天景帝连二话都没说就挥手放人了,要不是他出宫不方便,到了靳王府未必能帮上忙,还得添乱,他也想跟着去看看了,用这股子龙气给他镇镇也好啊。
满朝大臣,亲自见证了靳王在他们面前转个身都差点摔个跟头,更别提从殿门过的时候,直接就拌到了那门橛子上,要不是外头那个小太监被垫了底,指不定这王爷的门牙都快摔下来了。
夏侯靳是真有点虚了,两腿发软,都开始打颤了。
有些事儿,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不会想像出,你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千军万马,血流成河的时候,也没见他变了面色,可是这会儿,听到殷夕颜喊疼,要生,脸上的血色刹时全飞,一片惨白,那感觉,到像是他要生孩子一般。
没有心情去顾忌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没有心情去顾忌别人会不会以此认定他的软肋,这个时候,所有的情绪,都被家里的女人牵引着,没有心情去想其他,只想着,以最大的保护着殷夕颜的平安。
可是偏偏,在别的事情上,他可以用尽力气,唯有这件事儿,就算是他想努力,也没有方向。
“皇上——”
天景帝身边的御前太监小声的提醒着,这会儿还没散朝呢,皇上的眼睛都走神了。
天景帝其实也是被夏侯靳的反应吓到了,他还没见过这般失态的夏侯靳呢,哪里还有一个王爷的风采,平时冷若冰霜的面庞刹时皲裂的样子,一直钉在他的脑袋里,这会儿,瞧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背景,一时间竟觉得当初这个婚指的,还真是——
他竟开始好奇起了敬国公府这位三姑娘,靳王府的靳王妃是何等人才,能让一向冷情冷性的靳王,失态至此,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