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络刚给夏侯冰雁穿好衣服,宝婵也端了洗脸水进来,这会儿,大姑娘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也都跟着起来了。
投了块冷帕子,一边递过去,一边道:“姑娘用块冷帕子醒醒神吧,一会儿让宝络伺候着姑娘过去,奴婢让小丫头去把大姑娘的早饭准备了,若是姑娘饿了,只管让宝络姐姐打发个小丫头回来,奴婢想法给姑娘送点。”
夏侯冰雁点了点头,接过冷帕子直接往脸上扑,虽然是五月的天,可是早起的冷水还是激的浑身一冷,几乎在瞬间就恢复了神智。
“好了,我先过去了,昨天晚上有本书在我床上,一会儿你收起来。”
宝婵应了,侧着身,让着夏侯冰雁带着宝络出了屋子。
夏侯冰雁前脚出了门,后脚,王之孝家的就吩咐着院子里跟着早起的大小丫头们各肆其职,莫要在这个时候添乱。
夏侯冰雁院子里的主屋旁有个小月亮门,月亮门旁边的屋子与主屋几乎是两相对望的,打头的第一间,住的,就是齐嬷嬷,这会儿,别人或是在院子里,或是在小厨房里,亦或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忙乱,收拾着。
到是唯有齐嬷嬷躺在床上盖着大被,半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笑意极浅,极淡,若是不注意,或许以为那只是一个微弯的弧度,这会儿,床上的人正竖着耳朵倾听着,听到院子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弱,原本凌乱的气息也渐渐的消弥下去,心下一声冷哼,翻了个身,把被子又拉高了一些,闭上眼睛,接着与周公相会去了。
曹娘子到了靳王府的大门便从马车上爬了下来,与朱耀臣道了谢,转身就往大门里跑。
曹柱快马先到一步,这会儿,守在大门边,候着朱耀臣躬身回道:“大爷,我们王爷还在倚梅院里,这会儿不得空,王爷说了,朱大爷还请去花厅稍候,待一会儿我们王妃的脉象稳妥了,他再过来。”
朱耀臣听了曹柱这般一说,心到是跟着提了起来,不禁想着,靳王那样的人,怕是极少能看到荒了手脚的时候,可是现在的情况,怕是真让他开始心慌了,既是慌了,那必然是靳王妃的肚子有个好歹了。
心里一边惋惜,一边祈祷着,虽然没见过这位靳王妃,可好歹也是自己妻子的堂妹,瞧着她们姐妹平时的情分也该是不错的,要是真出个意外,还真真是可惜。
想了想,朱耀臣也没进去叨饶,而是又坐回了马车,不过对曹柱却是提了一句,“你们府里这会儿正乱着,我不过是来看看,就在马车里等着,你且进府听着点,若是吉人天相,便差人与我回一声就是。”
曹柱道了声失礼,便转身进了院门,直接奔向了内院。
曹娘子赶到倚梅院的时候,一瞧院子里大小丫头,一个个胆颤心惊的样子就吓了一跳,还有门廊下站着的余大有家的也是脸色极慌乱的样子,到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大祸临头之意。
心下又是一抖,脑子里有不好的预感一划而过,还没等她抓住呢,余大有家的已经看到她,连跑带颠的迎了过来,那感觉,到像是八辈子没见,久别重逢,恨不得以泪洗面似的。
“曹娘子,你可回来了,快,快进屋,王爷正等着你呢,贾太医也在,王妃这会儿还没睁眼睛呢。”
余大有家的压根就不给曹娘子说话的功夫,只是在推人的时候,手上用了重力气,那一下,到不像是在推,仿似在掐,在捏。
呆是这样的做法实在又有点反常。
曹娘子好歹跟余大有家的打过一些日子的交道了,知道这余大有家的不比刘权家的机灵,有心机,真要是论起人好相处,还得说余大有家的,说话不留心。
这会儿,曹娘子总觉得余大有家的这样的动作是带着什么暗示的,想要看看她的脸色,再确认一番,可是余大有家的偏偏垂着头,除了漆黑的头顶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其实余大有家的不是不想给曹娘子一下暗示,只是她向来不善于演戏,她怕一个不注意,就给王妃的戏码露了馅出去,所以还是这样埋头最好,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之所以打发余大有家的在外头候着曹娘子,就是因为余大有家的受不住吓,别人唬弄几句,她就能当真。
这样的人,用在这种时候最好,能让人一下子就看出喜怒来,反倒是刘权家的,这会儿若是放在外面,怕是还会撑着一张笑脸,无论屋子里风云变幻,她都能让你看不出半点瑕疵来。
若是殷夕颜真有个好歹,怕是就会让刘权家的站在这个位置了,如今既是演戏,自然要给看戏的人足够的得意时间。
都说得意失人忘了本性。
有多少人因为得意,而骄傲自大,从而露出狐狸尾巴。
曹娘子被余大有家的推着进了屋,在掀开帘子迈进屋门的时候,心思就放了下去。
不为别的,如歌这会儿正站在主卧门外的帘子旁,一边给她打起了帘子往里面通报着,一边悄悄的对她眨了下眼睛,那一下,让曹娘子的心,就落了下去。
曹娘子先是呼了口气,这一路,这口气一直在胸口憋着呢,虽说去永定伯府是王妃的主意,可是真要是理论起来,怕是靳王那人也是听不进去道理的。
这会儿与如歌对换了一个眼神,绕过帘子进了屋,抬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喝茶的靳王,还有半歪在床上,身上褡着薄衾的殷夕颜,还有站在角落里正拿着毛笔开着方子的贾太医,身边伺候磨墨的,便是刘权家的。
比起外面,这屋子里到是一派的祥和之气。
抬眸先瞧了眼王妃的气色,眉宇间略有疲惫,想来是因为早起的缘故,脸色光滑,到没有半分病态之意,眉眼一垂,曹娘子在心里翻了个个儿,大抵是猜到了一些故事儿。
只不过到底为哪番,却是真真说不出个名堂的。
“大姑娘到了。”
曹娘子还没等来得及请安,就听到外面小丫头的唱喝声,眼底一转,便快步上前,坐到了床边还未撤下去的小杌旁,示意着身后的如歌把床幔放下来,这样便能遮住外人的目光。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