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杀人犯……他很优秀。」
薛晋岚揉了揉额头,拿电话的手些微地发颤。不是由于情绪,而是在想拿稳东西时,手不自觉地就抖起来。
根本使不上力,中介不得不接受自己相当虚弱的现实。他一身伤,而且几乎一整天没吃到东西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吃早餐了。晚点我要去办妳交代的事。」
这句话大概是对薛矢妍唯一有效的句子吧,他姊姊沉默了片刻,却在挂掉前才忽然出声。
「那个男人,像大哥吗?」
薛晋岚来不及回答,已经按下了结束通话键。他慢慢地把电话拿开,手垂落在缩起的膝盖上。
「一点都不像。那个人啊,没有大哥那么温柔……也没有大哥那么狠。」
感觉整个身体都是软的,勉强笑了笑,他闭上眼睛。
2.
薛晋岚没有睡着,脸上挂着眼镜,还感觉得到有人帮他把眼镜摘下来。那人把他平稳地放到床上、让他躺好,可中介就是张不开眼睛、也无法出声。
受到那段对话影响,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薛矢妍所说的大哥,他们那位去世的兄长。回想起来竟然连容貌都记不清了……
在他年幼时唯一会对他亲切微笑,却又一手将他推入火坑的人。
「薛晋岚。」
现实中有人喊他的名字,中介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才辩认出是凌霜的声音,他努力想响应,可是却动不了。
杀手喊了好几次,他都只能在黑暗里兀自挣扎。然后他感觉到凌霜离开了、踏出了家门……
留下啊。就算在心里这么呼喊,外面的门还是被关上了。
他彷佛被弃置一般地丢在这里,感受得到外面的阳光、听得见窗户另一边的人声。可是他被隔在这个空间中,这里没有光也没有希望,他正死去着。
他是困于笼中的鸟,只能任人摆布。门开了,他也出不去。
门开了……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凌霜回到这间屋子,薛晋岚仔细地听,杀手的脚步声轻的像猫。
有种塑料袋装了东西、放到桌上的声音,沙沙的,凌霜把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是塑料盖被剥开,薛晋岚闻到某种粥的香气。
「你醒着吧?」
床垫向下沉了沉,有人坐在他身旁、把他的头枕到自己膝上。塑料汤匙贴上薛晋岚的嘴唇,他突然庆幸自己动不了也看不见。
如果看清凌霜的表情,恐怕他会再哭出来吧。太丢脸了,他不是那个冷静能干的薛晋岚吗?
不要对他好呀。他这么脏、这么恶劣,被揍了也是活该的,没有关系的。
不要那么小心地抱他、把他放到肩上……不用这么费心地把粥吹凉、再喂给他。就让他被恶业的火烫伤就好,这样也许他就能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手来了结这无尽的恶孽因果了。
「我会当作你睡着的。」
当一只粗糙冰凉的手滑过他眼眶、抹去那片水雾时,薛晋岚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他不知道为何眼泪就那样掉下来了,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凌霜继续喂他,也用指腹帮他拭泪。
是因为愧疚吗?薛晋岚并不晓得。他看不见凌霜此时深沉的眼神,盯着他、像在看任务中的目标。
即便体贴,也不能归类成寻常人说的那种「我爱你」。凌霜从未改变过执念般的信仰,不管经历过多少风波后都是如此。
也许,怀里的身躯有一天也会在他的刀下、或枪下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