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般痛苦。若是再不令他取暖,他只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她无法见着他死去。
石室中有一眼水泉。深衣用铜壶打了水在火上烧着,又脱尽了自己的湿衣,拧干了里面的棉布里衣将身上擦干了,拿着陌上春那套干净衣衫的外袍罩上。
她将陌上春浸满了鲜血和污泥的外衣一件件脱去,只余下下-身贴里。半抱着他的光-裸-身躯,只觉得肌肤冰凉得像石头一样。
深衣轻抽了口气,将铜壶中已经半开的热水倒入木盆里,用自己那件轻软里衣浸了热水,一点一点地给他擦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心不在焉的地雷!!!【你不在啊我不在,谁还~~会在~~~~窝知道你一直在的!谢谢我想逆风去的地雷!!!逆风妹子小金花,muuuuuuaaaa!请……不要拍我……窝不是故意断在这里的。加班加晚了@@不过要送母上大人回家,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更……窝尽量……反正周六日两天都会更的……tot今天更得仓促,文段不是很流畅……抱歉
☆、呈身,呈心
深衣让陌上春半倚在自己肩上,为他捋干了湿发。他身上的青衫此前溅满了鲜血,又被湖水和泥浆浸过,已经完全看不出来颜色。
深衣摸着了他的衣带,抽解开了,轻慢地把他湿漉漉的衣衫褪了下来。
他果真极瘦。
全不似爹爹那样肌骨匀实。
她几乎看得见他一根根的肋骨。其上鱼网一般覆着许多杂乱疤痕,大多是浅浅颜色,可也有几道新伤。好在伤得不深,深衣轻舒了口气。
只是他虽然瘦,却肩骨平展优美,腰身劲窄,像一只优雅的鹤。
深衣用散着热气的软布帮他擦净了脸,只见他紧闭着双目依靠在自己颈侧,呼吸细软如绒,墨色长睫轻盈覆在眼上,就像是在熟睡一般,乖巧得像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孩子。和此前那烈火中的无情修罗判若两人。
这般模样,只有在他心中完全卸下防备的时候才能看见。
深衣轻轻叹了一声。
他是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她了。
沿着他修长的手臂轻柔地擦下去,但见他的右手果然只有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残掌上裹缠着鲛纱。深衣摸着那鲛纱防水,便没有忍心拆开来看他的残处——他这般密实缠着,想必也是不愿让别人见到的。手腕上银蛇一样缠绕着长索,在形状雅致的腕骨下烙上了深刻而陈旧的印痕。
令他伏在自己胸前,看到他的背时,深衣大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巨大的浴火朱雀,赤目蕴怒,金羽绽威,烈烈振翮扬翅,仿佛下一瞬就要挣脱他的身体,直冲九霄。
这一只比上次在梨园见到的那个凌光二品要大出一倍来。
八幅尾翎玄羽密集,肆意张扬,直直从他背后蝶骨延伸到后颈,纵是高束衣领也难以遮盖,令他不得不散发遮掩。
每杀一人,便要纹上一枚尾羽。
每升一品,便要增刺一幅尾翎。
他背后这只朱雀翎羽匝密,可以想见他曾杀过多少人。
都是他的罪孽。
背负一生,无法洗去,如同沉重枷锁。
那日监兵嘲笑他:背负了凤还楼的印记,还想做个好人?!
太难。
太难。
他若真是杀了莫陌,莫七伯和爹爹知道后,如何容得下他?必然是要他抵命的。
纵然他已经弃恶向善,可是弑子之仇,莫七伯怎可能不报?
她和他,难道真的只是一场错么?
深衣木木痴痴地拭着他的背,又将烘热了的干净上衣给他穿上,一滴冰凉的泪珠儿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