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少眼神落到几株树之外,那枚冷镖几乎全身没入树干之中。
“兄台是被那镖所伤罢?我看那镖染有剧毒,在下不才,也懂得些医术。兄台何必讳疾忌医?”
张子山客气道:“莫少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不过习武之人,有没有中毒,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不劳莫少爷大驾。”
陌少脸上晦明莫测,盯着张子山凉凉道:“没中毒就好。兄台好好调息一番后我们便上路罢。天色将晚,这荒郊野外的,不宜久留。”
这边,两个男人言辞交锋,那边,深衣觉得自己完全被冷落了……
她只觉得陌少既然这么远来寻她,寻到了,那便应该与她叙说别情,而不是首先将她劈头盖脑地一通骂,然后把她扔在一边,去给别的男人疗伤,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似乎很起劲似的……
深衣莫名就醋了,一跺脚,飞身窜进了树林子里。身后隐隐听见陌少呼了声:“深衣!你——”
深衣穿林打叶,气吼吼地在繁茂枝桠之间来回飞荡了一番,觉得心里的那股子别扭劲儿过了,才又往回跑了几步。
却见陌少拄着竹杖,自密林中急急赶来。他走得快了,身子便是歪歪扭扭的,几乎是拖着一双腿,看着极是艰辛。脸上煞白,额头鼻尖都已经渗出细密汗珠。
深衣霎时间悟到自己又犯下了错。
她害得他不能行走。
他那般敏感,她却要在他眼前显露轻功。
深衣抿了唇,奔上前去扶住他,不许他再走。
双手紧紧掐住他两胁,用力向上托举,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身上的重量似的。
小小头颅紧紧埋在他胸前,带着浓浓鼻音道:“对不起……”
深衣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想向他诉说。
想向他道歉。
想向他诉说思念之情。
还想和他分享这一路上的喜怒哀乐……
然而见到了他,却觉得胸中情潮激涌,哽在喉中,只挤得出那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唯有紧之又紧地抱住他,将自己的心口印在他身前,只期望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想要说的一切。
而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
轻伸右臂环抱了她纤细腰肢,左手五指穿过她细密柔软的发丝,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她白玉细瓷般的脸颊。
他的下巴轻轻碰到她的发顶,低哑着声音道:“莫担心。”
深衣仰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噙着泪,道:“我怎能不担心……”
他目中温柔之意,深沉似海。声音低低的,却万分地令人觉得安定。仿佛万事都在他掌控之中,而她,朱深衣,只需要小家猫一样蜷在他怀里,打打小呼噜,磨磨小爪子,陪着他看白云苍狗岁月悠悠而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