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昨夜一众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後院的左厢房门微微闭著,小六子伸手一推便推了开来。
屋内暗且静,小六子摸索著向前走了两步,才隐约辨出靠著里间似乎有个模糊人影,他壮著胆子喊了一声:“堂主?”
里间传来轻微的一声窸窣声,过了半晌,那人影慢慢站了起来,低声道:“你不是风狼的人。”
小六子怔怔上前两步,仍然看不清那人模样,只听得话音清冽,年纪似乎不大,便道:“你……你是堂主麽?”
“谁告诉你堂主在这里?”
“是……是那矮个子的伯伯说堂主在这,让我速来拜见。”小六子说著,又忍不住向里走了两步。
“怎麽,”那人轻哼了一声,“你想过来?”
小六子不明所以,只低低“嗯”了一声。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听著有些诡谲,那人低声道:“你过来。”
里间倚著窗棂些微有些光亮,那人背靠窗边,脸上罩了兜帽,一伸手捏起小六子的下巴瞧了瞧:“你是怎麽到了这里?”
那指头些微有些薄茧的触感,小六子被迫仰著头,小声道:“我昨夜跟江南镖局的人一起被抓来的……”
“哦?”那人点了点头,“你叫什麽名字?”
“小六子。”
“嗯?大名叫什麽?”
小六子又被这样问,略有些苦恼,答道:“没有大名。”
那人显然奇怪,追问道:“你姓什麽?”
“没有姓,”他有些难堪地道,“我是被捡来的。”
那人忽而松手放开他下巴:“说说你的来历。”
小六子被这人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他身份,更不敢妄言,心里不由得踌躇起来。
“你想编个谎?”那人突然压低声音道,“还不曾有人能在我面前活著说完一个谎。”
他语气阴沈,举止鬼魅,又会猜度人心思,小六子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我师父是安平县团练教头胡元臻,我打小被师父捡来,跟著他学些拳脚功夫,前些时候两河水患,安平县遭了祸……”
他刚说到这,那人便伸手打断:“那件案子我有所耳闻,安平县处死了千名团练,你师父一家都在内?”
小六子自离开安平後,从不曾向人提起此事,眼眶不自觉就红了,只用力点了点头。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是只离群的孤鸟啊,那我给你个名字,就叫做离鸿吧。”
小六子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愣地看向他。
“是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