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手术台上了,婉婉会怎么样?会哭着笑着抑或是面无表情心情淡薄。
在这世上,没什么让他牵挂的。家里人都有自己幸福美满的生活,公司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只有婉婉,最让他的心来来回回的悠扬,他即害怕他的死会让清婉伤心哭泣,虽不到伤心欲绝的地步,但他也不愿清婉哭。又担忧着他一走之后,清婉会将他彻底忘却,他在她心里再无半点位置。
思来想去,他在无尽黑暗的尽头看见了那一点点的星光。四成,如果手术成功,那么自己还能为自己拼一个可以和婉婉白头偕老的将来。
“那么…帮我安排一下吧,这个手术我做”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或许是安静了太久,他都嗓音都有些混。
“嗯,那明天就先去医院住着,还有一系列的检查要做。你要相信我们,相信明湘。”要移植的这颗心脏,是明湘拜托了自己在国内外所有的人际关系才找到的。她对云旗的这片心,季家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所以每月农历十五的季家聚会,今天明湘也出席了。
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三点了。和婉婉见面应该要早些去的,思及此,撑着手杖缓缓立起。
“我还有事,先走了。”云旗向爷爷弯了弯腰,又转向季若:“姑姑,订好手术时间通知我吧。”
直到坐在了车,他才闭了眼轻靠在椅子上。
累,身心俱疲。
胃部又隐隐有些痛,可还能忍,他便放下了手中握着的止疼药。这止疼药对心脏不好,他要去见婉婉,势必不能让心脏再闹脾气了。
将手放在胃部,一圈一圈的轻抚着,可这也只是隔靴搔痒,疼痛感只增不减。只能加大了按压的力道,将手握成拳,死死的抵住痛处,一下一下的轻砸着。这只不过是在用一种痛楚代替另一种痛楚罢了。
车程不过二十分钟,可司机肖然却开的很慢,他呆在季云旗身边已经有两年了,知道他坐不得快车。
三点四十五分,车子才缓缓的停在咖啡店门口。
“到了吗?”云旗一直在闭目养神,他需要最好的状态出现在清婉面前。
“到了,季总”肖然透过后视镜望向季云旗。
他缓缓睁开眼,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不见了,在这紧要关头却看不见了。
他咬紧牙关,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没用的,羸弱的,颓败无用的身体。
司机肖然透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场景,慌张的回过身去说道:“季总,怎么了?”
云旗没有回话,只是眼睛在不停的眨着。过了五六分钟,他才想是累极了,仰头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无止尽的失望和痛恨。
“肖然,几点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无止尽的悲伤。
“四点差五分。”
婉婉总是习惯提早到的,他喃喃道。
“你看看咖啡店里,有没有一个长卷发的,长的很漂亮的女孩。”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向往,仿佛他亲眼所见了那个女孩的美好。
四点钟的咖啡店人不是很多,肖然只望一下便看见了坐在窗前的季云旗说的那个女孩。“嗯,有。她一直盯着窗外呢。”
云旗苦笑道:“婉婉在等我呢,她在等我…”他的声音很轻,肖然听得并不清楚。
过了良久,他的视线一直没有恢复,眼前虽有光亮,却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他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车厢里一片寂静。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季云旗才撑起身子,在手机屏幕上哆哆嗦嗦的摸索了一阵才将手机置于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