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似熟悉但显然陌生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走进来三个男子,除了皇甫逍和狄御,站在右边的那位虽然不认识,但他一脸委屈愤怒的,应该就是杭义铁本尊了。
皇甫逍往我走来,边走边对那三个人道:“你们该回去了。”
往日这个时候,我会极为自然的将手放在已经摆在我面前厚实的手掌上,但此时,我却只剩下了傻傻看着那只手,脑子一片空白。
我们在这边对视,不和谐的气氛第一次在我们之间流转。然而门边的三位却显然没有发现,他们还在互相调侃着,我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皇甫逍摊着的手也许久没有收回,眼底越来越浓的不解……
皇甫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去!”
冷冰冰的两个字刚一落地,门口原本还有些聒噪的三人立即合上了嘴巴,悻悻地出去,并且为我们带上了门。
见人已经走了,我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的铁臂死死拉住,然后,他在我身后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真不知道,但是,我该怎么说?
我不能咒骂千息真经,因为是它,给了皇甫逍健全的双腿。那我还能说什么?散去了多年练就的千息真经,那他的腿,是不是又要变成残疾?皇甫逍,你说为什么?
似乎已经不耐我背对着他的死寂,他霸道地将我拉回到他面前,他的鼻尖也要触到我的鼻尖,清冷的声音再一次沉沉地在我耳边盘旋:“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吗?”
我抬起脸,看着他那双已经染上急色的眸子,惨笑道:“为了我,你甘愿付出那么多吗?你甘愿为一个都要分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人付出牺牲那么多吗?”
他愣了愣,没有立即答话,手上的力道也轻了许多。我顺势后退了几步,却跌倒在地上,我用手拦住他要过来扶我的动作,叫了起来:“你不要过来!皇甫逍,你不可以让我变成罪人,我不想也不愿意做你的罪人!”
“云舒……”
他的声音明显带着了丝丝苦楚,我知道他明白我在说什么,正如我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挣扎。眼中一阵酸涩,泪盈于睫,我努力不让滴落。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在泪眼中看他,别是一番模样。我道:“逍,不要一直把你以为的对我比较好加在我身上。不要一直瞒着我那些,因为我一旦知道,就会更痛,就会恨你。”
他紧紧的将我拥在怀里,死死地将我禁锢在他怀里,好半晌他才在我的低泣声中,开口道:“对不起,我只是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就要瞒着我吗?逍,你知不知道,我宁可陪着你一道忧心,也不要你一个人扛着那些。为什么你不懂?为什么你不知道?我任由他抱着,也任由脸上成串泛滥的泪水:“逍,为什么你不懂我的心呢?”
他的怀抱又紧了几分,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肉里一样。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已经不复清冷,而是带着些许的恐慌和哽咽:“已经没事了,你相信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我开始挣扎,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实话么?他并没有太过霸道地圈住我不让我挣脱,就如我知道的那样,他对我的感情,包含着尊重。我退后几步后,抬手随便地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泪迹,惨然一笑:“逍,我想去一趟葬花冢。子玉的骨灰还需要带回去。”
“云舒……”他开口想要拒绝,但终究忍了回去,只是追问了一句:“你的身体还没有……”
“你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回去,比如刚刚的杭义铁或是其他人。”
既然已经想好要回避散去武功的事情,那就不要让它有出口的机会吧。逍,希望我们再见的时候,没有了这样的阻拦。
他凝视了我很久,脸上的哀伤根本没有掩饰。直到我以为他会霸道的将我绑在身边的时候,他才点了点头:“不过,你答应我要回来,好吗?”
答应吗?我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于是,我没有点头,只是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止也止不住。而我的情绪,在他终于离开的那瞬间爆发了,那个如此萧瑟的背影,便是我的皇甫逍么?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起床,也没有去送那些回皇城的将领。皇甫逍却在天没亮的时候来了,他轻手轻脚,躺在我的床上,将脸轻轻靠在我散在枕上的三千青丝上,许久许久,才终于起身离开。那个他枕过的位置,有些湿润。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才在毒圣和杭义铁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开始改道去了葬花冢。
手上的镯子还在碰到车柱的时候,发出清脆叮铛的声响。我掀开车帘,目视着皇城的方向,许久许久。
过了好几天,我才在颠簸不已中到了葬花冢,可是,葬花冢却已经紧紧关上了大门,无论怎样的阵法走法,我都没有办法走进去。
看来如烟不在吧?
没有多想,我拿起装着子玉骨灰的罐子,将他的骨灰埋在葬花冢前一丛早已枯黄了的紫荆花下。却在站起来时,忘记了我该何去何从。
毒圣和杭义铁一直站在我身后,直到我抬步要离开时,才开口问我要去哪里。我茫然地仰着脑袋,看着有些冒牙了的月儿,脑子不经意的跳到了那破败院落里的初眸,笑道:“郦城。”
院落依旧,青藤依旧,石桌依旧,可人呢?
一路上我停不住的想,要是我当初拒绝了那个任务,今天的我们或许还只是陌路吧?那多好啊,他就不用为了我挣扎,也不用为了我,而错过许多了。
可是,若是另外一个女子取代了我的位置呢?
心开始疼痛,我根本没有办法去设想他怀抱其他女子的情景吧?
云舒,你果然还是善妒。
刚到郦城的那天晚上,明月悬空,银灰色的光芒洒在地上,泛着别样的姿彩。我坐在当初夜宿的石椅上,埋下头去,仿佛又回到了那夜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