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也只能颓废的放弃了这个没有价值的举动,保持着贴着镜面的这个姿势怔怔的出神。
他的身体被岁月打磨的不成样子,但是或许是因为曾经修炼过所以神识较之常人强大些的缘故,他虽然没了修为,但是头脑相较于外表还是清醒的。
他并没有那么糊涂。
可就算神智再清醒,很多时候,他还是会生出无谓的妄想。
比如说现在。
也比如说刚才。
在刚才那个年轻的修士讥讽的指责他的时候,他其实很想反驳的。
他想说曾经他也不是如今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他的容貌还是极好的;曾经他也完全和老这个词搭不上边,那个时候他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任歌语。
但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只不过会引来更多的讥笑罢了。
因为现在他是最低等的仆役,低微到尘土里去。
任歌语的心里酸涩难当。
一晃眼,距离当初他的修为被废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
而当初凌风起毫不犹豫的转身与红衣少年离开的背影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他苦涩的心情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他的后半生过的是这样颠沛流离。
当初彻底断绝了修真的希望以后,他茫然了一阵子。
因为他发现自己彻底无处可去了。没有正清教,没有霍家,他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他之前的人生中的安身之所就只有这两个地方。现在正清教不用说他是回不去了,而霍家呢?他回去也不过是找死。
没了灵根,没了修为,甚至没了寿命,出行的时候走得急他也并没有带上什么值钱的物品,翻遍全身,有价值的也不过他身上的长袍,因为装饰华美并且有自我防御和清洁的功能,它姑且算是一件法器吧。
然而,没了修为的任歌语拿着这件长袍去典当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落不到什么好。典当铺那是最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在凡世尚且如此,更何况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呢?
最终他也不过是被人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的给了一点低等灵石就赶了出来,当然,衣服是留下了。
没有实力,没有背景,甚至没有钱财,空有一张将要随着年华逝去而渐渐衰老的脸,任歌语在修真界寸步难行。
而他甚至还不敢用自己的真名。当初他和霍安狂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任歌语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少,为了安全,他一直是用的化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曾经在霍家的时候,他被霍安狂藏得很好,除了炼天宗那些与霍安狂亲近的内门子弟和侍从,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容貌。
而那些人,此生他再次遇见的几率也是少之又少。
他这样的躲藏简直成了习惯,等到很久以后他发现临月并没有对他的行踪有所关注的时候,他已经改不掉了,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